林丙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牽着他的人就往前走去。他想擡頭卻擡不了頭,視線一直都低垂着,隻能看見腳邊的草叢。
沿着彎彎繞繞的山路往前走了好一會,林丙感到自己又輕輕地發出聲音:“阿哥,一定要熱絡麼?”
他喊阿哥的人停了下來,林丙這時候不由自主的擡頭看去,心頭巨顫,一時間幾乎不能思考。這個他剛剛稱作阿哥的人,竟然就是林甲。
說起來,林丙已經很久沒見過林甲了。林甲比他在鳴雁山呆的時間長的多,從他第一次上山就已經在那裡了。如今這情形倒是和上鳴雁山的時候很像,隻是鳴雁山的草木沒有這麼繁茂。
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林丙有點暈,但他畢竟見過不少事情,稍一思索就知道大概是生魂上了别人的身。
但林甲一席白袍,又不像現世,這究竟是哪裡?
待走到半山腰,林丙眸光微動,似有所感的往前看去,就見亭子裡站着一個人。
那人衣袍翻飛,垂手而立,身後背着一柄劍,淡淡地看着他們。那目光很冷,不帶情緒,卻有着與生俱來無可比拟的悲憫氣。
林丙的心忽然走了個神,差點忘了跳。這人分分明明,是苦提。
林甲手上使了點勁,幾乎是揪着他快步往前走,一錯眼的功夫就來到了苦提面前。不等苦提動作,林甲的手就輕輕按着林丙後脖頸迫使他低頭弓腰,輕聲說:“叫大師兄。”
脆嫩的聲音從喉間發出:“大師兄好。”正要作揖的時候,苦提輕輕巧巧掀過一陣風托起了他:“不必行禮。”
苦提清冽的氣息裹在風裡,林丙的頭忽然就不暈了,他試着動了動手指,雖然不流暢,但也算是拿到了身體的主動權。
他和林甲并排站在亭子裡,目送苦提背着劍往山下走。過了好一會,林甲才又拍拍他的發頂:“走吧,去見你師父。”
林丙聽見自己問:“阿哥,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拜師?”
“我已經有師父,”林甲笑了笑,“不用再拜師。”
“阿哥,我們下山吧。”林丙說。
“怎麼?”林甲的聲音很好聽,調子懶懶的,“下山我可管不了你啊。”
“大師兄太兇了。”林丙說。說完這句話林丙自己吓了一大跳。這是怎麼回事?這身體的主人未免太脆弱,苦提隻是說話沒表情而已,怎麼就兇了?!
“熟悉了就好了,”林甲還是帶着他往山上走,“苦提為人面冷心熱,不兇的。”
林丙悶悶的應了一聲。
一隻叫不出名字的鳥落在樹上,壓的葉子亂飛。林丙悄悄動了動沒被牽住的手,已經基本沒有什麼限制了。
等拿到這具身體的主動權,他要看看,這是誰。
.
苦提本來可以禦劍飛出去,但他今天偏偏隻想走路。來拜師的人不知為何特别多,剛剛下山的路上已經遇見了好幾個,有靈氣的卻不多,不知道自己家師父會不會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