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聿容腦子轉的飛快,西南王送了魔教一座客棧,這個消息一定會不胫而走,幾日後便有可能在别人的嘴裡被吹成一個鎮子或一座城池什麼的。西南王手握重兵,魔教又是中原第一大勢力,他們之間的任何親密聯系必然引起朝廷的警覺,那麼由西南王出兵鎮壓魔教必定會成為朝廷最狠絕的一步棋。想到這裡,花聿容不禁感到一陣惡寒,他仔細打量起尉遲駿,發覺從他身上竟絲毫找不到那兒時善良無邪的影子,有的隻是陰險狡詐和城府算計。他認識的尉遲駿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隻朝廷的利爪。
“難道朝廷要辦魔教?!”花聿容盯着尉遲駿黑漆漆的眼眸,卻怎樣都看不到底。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魔教是不是倚仗西南王變得财大氣粗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朝廷欲除之而後快已經成了闆上釘釘的事兒。
“哼哼,”尉遲駿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笑道,“小花兒,你是聰明人,有些話相信不必我說,你也能明白。在這件事上,我隻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要怪,就隻能怪它們自己樹、大、招、風。”
聽完尉遲駿的話,花聿容愣住了。假如魔教真被朝廷清剿了,那他和尉遲駿之間也就再無可能了。因為對于這種事,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理,他一定會去幫助江湖同道,最終,落為反賊,然後,與他面前這位王爺結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尉遲駿的氣息在耳畔起伏起來,花聿容才倉皇地從思緒中逃出來,然而面對他的還是那種帶着一絲輕蔑的笑容。
尉遲駿栖身上前,一隻手貼上花聿容的腰間,魁梧的身軀幾乎将他壓倒。花聿容卻在此刻回過神來,推了尉遲駿一把,接着,在他還沒回神的瞬間,便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衫,露出半側上身,身上猙獰的青龍頭赫然在目,看得出,身體的其它部分應該也被這個巨大的紋身覆蓋着。
尉遲駿微微皺眉,臉上帶着些許驚訝和疑惑,就聽他呼吸有些粗重地問道,“小花兒?”
花聿容的心像被人突然大力擰成一團,疼得連呼吸都困難,他情願相信這一刻的尉遲駿還存着一份真心,可前面的話聽過了,就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于是他橫了心,冷冰冰地問尉遲駿,“這樣一副身子,王爺可還想要?”
尉遲駿先是一愣,繼而歎了口氣,臉上的疑惑和吃驚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仍舊是那張輕蔑的笑臉。他伸手輕輕把花聿容的衣裳拉上去,一邊慢慢替他理好,一邊說道,“既然你問了……那我無論如何都該考慮考慮……正好,軍中有些要務需處理……我今夜啟程。”
簡簡單單幾句話,卻像一塊塊巨石,接連不斷砸在花聿容心上,把那顆自以為任何事都能承受的心砸得四分五裂,墜入無盡深淵。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花聿容兩手在胸前緊抓住自己的衣裳,低頭不再看尉遲駿。
尉遲駿起身道,“也好。我去衙門會會縣太爺。”
聽到關門聲和遠去的腳步聲,花聿容再也無法壓抑胸中的苦悶,一大口血噴出來,便覺得身子就隻剩下一副空殼。他把自己縮進被子裡,體會着前所未有的恐懼,頭一次知道,失去尉遲駿會比恨他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