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沒見,時間所造成的生疏令她在面對周餘時明顯有些局促。
陶斯允拿着幾袋湯圓,手指都被冰得微微蜷了起來,不尴不尬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對,記得上次學姐說過,他早就回來了,現在在京浮工作……
就憑她和趙一然的關系,這話問得屬實有點多餘,一聽就很敷衍。
“有幾個月了,你回國以後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呢?”
“……”
兩個人你問我答,把正常的聊天當做了法語課本裡的對話來練習……
周餘笑了下,松開了推購物車的手,擡高,忽然對她敞開懷抱,“喏,正如你所見,現在依舊孑然一身。”開完玩笑,他歎了一口氣,語氣正經起來,“我這次回滬西是專門照顧姑姑的,她最近生病了,身體不太好。”
“這樣啊……”
雖然她和周餘之間從某一種程度上說算得上很熟悉了,但其他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以前隻是無意中聽周餘說起過,知道他和養育他長大的姑姑感情很深。
陶斯允出于禮貌關切地問了兩句,眼看就要沒話說,恰好這時候手機響了。
陶潛等了幾分鐘,見她還沒來,不由催促,“好了沒?快點,我前面隻有兩個人了。”
“知道了,馬上就過來了。”
挂了電話,陶斯允語氣抱歉地對周餘說:“那個,不好意思啊,我先走了,改天……”
“沒關系,我也買得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排隊的人很多,周餘排在後面,陶斯允和他說了一聲就跑去前面找陶潛。
排在他們前面的阿姨正在打包裝袋,幸虧趕上了。
周餘見她和一個男人舉止親昵,眉心微蹙,推着車從隊伍裡退了出來。
陶潛拍了下陶斯允的腦袋,“叫你拿幾包湯圓怎麼這麼久,磨蹭什麼呢。”
陶斯允還嘴:“又不是拿了就走,總得挑挑吧。”
“你再挑幾分鐘,自個兒去後面排隊結賬。”
“自己排就自己排,你還不是一樣要等。”
“……”
周餘默默看着他們一起離開的背影,目光複雜。
陶斯允,你已經有男朋友了麼?
……
回到家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貼春聯。
陶斯允在陶潛的指揮下踮着腳,伸長胳膊,保持這個姿勢堅持了幾秒,轉頭催促:“你快點行不行啊……”
“别亂動。”陶潛擡頭,瞟了一眼,繼續慢悠悠地撕着雙面膠。
“你剛才怎麼不直接先粘到春聯上再貼?”
“這不是要你先定好位置麼,萬一不小心貼歪了怎麼辦,上下聯弄反了你負責?”
陶斯允胳膊都舉酸了,終于反應過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猜對了。”
“……”
貼完自家的以後,陶斯允說什麼也不肯再幫忙了。
就靜靜站在門口看着陶潛給對門貼春聯,貼福字。
等陶潛進門以後她悄悄拍了一張對門的照片給許霁發了過去,【是我哥非要貼的】
潛台詞就是:這和我沒有關系,你别多想。
陶斯允的小心思顯而易見:既想要趕在陶潛之前就告訴許霁,但又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主動了。
于是她不小心就犯了一個青春期時常見的毛病。
許霁欣然接受,非常不見外地發來三個字:【謝謝哥】
“……”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這樣叫陶潛了。
不光超出了他們現有關系的界限,還有一種沒有分寸的口無遮攔。
陶斯允這個細節控表示很介意。
有一種自己還沒同意他的追求,就先被占了口頭便宜的感覺。
于是她再一次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從側面糾正:【你之前不都是叫我哥‘學長’的嗎?】
許霁的回複很坦然:【怕你誤會】
陶斯允以為許霁因為自己有意無意的提醒意識到了稱呼上的不妥。
為了避免尴尬,幹脆假裝不懂地問他:【我能誤會你們什麼啊?】
許霁:【誤會我打你哥的主意】
陶斯允:【?】
許霁:【我明明一直在打你的主意】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激靈,陶斯允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兩人之前的對話——
“你别亂打我哥的主意好不好。”
“那打誰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