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堯愣在原地,任由她動作。
她主動吻了他。
就像當年第一次接吻那樣。
即便此刻她懷揣着目的,他也甘之如饴。
他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加深了這個吻。
烏尾鸩的甜澀在兩人唇齒間蔓延開,雲殊反應遲鈍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緊緊箍在懷裡。
身體傳來虛弱無力的感覺,雲殊強忍着望向玄堯,明明他服下的毒更多,為何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确定他中了劇毒。
玄堯眼神陰鸷,透出絲絲涼意來:“你做得很好,我的确中招了。”
他的雙唇旖旎地貼着她的唇角,幽幽道:“可惜你還是不夠狠,下的毒不夠多。”
雲殊的視線模糊,她隻吞下了舌頭上的一點餘毒就已削弱至此,玄堯吞下的毒是她的十倍百倍,不可能毫發無傷。
他顯然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好,嘴邊斷斷續續地溢出鮮血,伸出拇指随意抹去,整個動作狠戾異常。
“你可以趁現在,殺了我。”
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最殘忍的話,甚至還能有恃無恐地給她遞刀。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雲殊支着身子,甩動自己麻痹的胳膊,接過鋒利的龍骨刀,咬牙朝他肋下捅去。
可她沒有太大的力氣,隻劃破了他的衣服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玄堯低低地笑起來,脊背随之震動,他輕柔地撫過手下白皙的天鵝頸,搭在她的肩上。
他的目光緩緩望去,正好看見雲殊方才扯開的衣襟,煙紫色的肚兜上墜着一個精緻的瓷瓶,瓶口露出黑色的羽毛。
原來藏在了此處……
他垂下的眸子微暗,難免瞥到了幾眼峰巒起伏,呼吸有些急促,喉結不自覺地動了一動。
雲殊猛然掩緊領口,她長發淩亂,美眸如含了一汪春水,惱怒地瞪着他。
玄堯屏住了呼吸,半晌才恢複如常。
他低柔出聲:“你不會殺我。”
他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敢。
他就是吃準了雲殊知道事情的緩急輕重,所以才肆無忌憚地任她發洩。
龍族帝君現在不能死,他牽扯到的勢力比雲殊還要廣,雲殊若是這般輕易地殺了他,就當真與扶鸢一樣沒腦子了。
雲殊冷嗤一聲:“帝君算得真是仔細,那不如再來算算我會不會遂了你的意?”
她腳尖微轉,腳邊那碗離魂水瞬間灑了滿地。
玄堯的臉色變了變,他為了取來這碗離魂水折了半數龍鱗,忘川難渡,這話可不是說說的。
“你何必糟蹋寶物。”他兩眼直直地盯着沙石間的玫瑰色液體,仿佛在思考有什麼術法能将覆水收回來:“我再想别的法子。”
“你死了這條心吧。”雲殊冷冷地看着他,擺明了拒絕的态度:“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我不會碰你帶來的任何東西。”
玄堯眼神中帶着縱容:“我不會害你。”
雲殊不置可否,可他也不願意與她坦白。
她閉了閉眼,漸漸失去了繼續這個話題的欲望。
玄堯擡手替她梳理烏黑的頭發,用淨水一點點擦去她發間污血,動作溫柔細緻,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狀若無意地提起道:“九重天如今亂作一團,魔尊正式向仙界宣戰了。 ”
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俨然是作壁上觀的打算:“燕蘅魔君親自到南天門下的戰書,戰書上說五日後約戰平野。”
雲殊的眼皮動了動,倒也沒有太意外,魔尊東山再起後向仙界約戰是早晚的事。
隻是五日後這麼快?雲殊皺了皺眉問道:“那你與扶鸢的婚禮怎麼辦?從簡還是延期?”
仙族合籍需要蔔算天地人和,龍族帝君與天後養女的婚事原本定在兩日以後,沖撞了煞氣恐怕不是個好兆頭。
玄堯聞言,語氣中多了一絲殷切:“阿殊,你是不是,還有一點點介意此事?”
他聽起來有些愉悅:“按帝後的意思是從簡進行,但若說延期,也不是不可以。”
他絲毫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本來就是假的,無非是借個機會控制住息壤所在的那具身體。
這種事怎能與雲殊的事相提并論?
“不用延期,這很好。”雲殊面無表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法,她眼中滿是譏諷:“ 扶鸢嫁與你,也算是了卻父帝與母後的一樁心事,往後你們花好月圓,子女繞膝,千萬不要來祭奠我。”
“我怕我怨氣不散,回來尋仇。”
玄堯的神色淡了下去,眼瞳裡泛起絲絲縷縷的暗紅色。
他開口想解釋,可又覺得這樣也好。
若她怨恨他,怨恨到能從地獄裡爬回來殺死他,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