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愈：“嗯？”

“想你了。”

“……”向愈兵荒馬亂地挂掉了電話。

這人怎麼好像越來越像塊年糕似的，跟自己說什麼都黏糊糊的。

偏生他還讨厭不起來。

曲紅走過來：“小向愈。”

“曲老師。”

曲紅蹲下身看：“膝蓋沒事兒吧？昨天咚一下磕地闆上，給我吓壞了。”

“沒事兒，您放心，兩天就好，昨天做了緊急處理，現在不怎麼疼了，不影響舞蹈動作。”

曲紅笑着：“那就好，幹咱們這行的就是身上落下的毛病多，你們現在年紀輕輕的，可不能把自己身體弄壞了。”

“您說得是。”

曲紅：“我看你這曲子，這兩天跳的狀态跟前兩天不一樣啊。”

向愈這次春花杯選報上去要參賽的，是一首歡快的，很春天很明媚的曲子——《遠赴人間驚鴻宴》。

向愈：“是嗎？有什麼不一樣，可能是……更熟練了吧。”

曲紅搖頭：“從舞蹈技術水平這一塊來講，你現在是沒得說的。馬上要比賽了，老師平時都怕你們膨脹，但是今天大家都不在，老師從這個方面必須得誇你一句，别說是大一的新生，現在連大二，大三的都不太能比你強。很多不屬于你的感情，不屬于你這個年紀經曆過的事情，隻要是放在舞蹈裡，你也能很好地表達出來。”

向愈還小，當随着他的身體和心理年齡不斷增長，會有更深刻的理解，舞蹈水平也會更加優秀。

“你如今，還總是少了那麼一點點東西，要仔細看才能發現，對于你的整體演出來講其實并不影響，但最近這兩天，這支舞給我感覺很不一樣，你跳這個舞的情緒明顯特别充沛。”

向愈：“所以您的意思是？”

曲紅：“你是不是在學校談戀愛了呀？”

“……”此言一出，吓他一跳！

這話從哪兒說起呢？！他沒談，真沒談。

曲紅：“真的嗎？不怕告訴你，老師這把年紀了，教了這麼多學生，你們什麼事兒我可是都能看出來，咱這兒漂亮姑娘小夥子這麼多，老師也不是什麼古董，你們這年紀談戀愛太正常了，而且大家都大學了，你雖然年紀小，這也算半隻腳踏進大學的門了，倒也不算耽誤學習，很正常。”

向愈低下頭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又擡頭：“老師，如果是您的話，會因為一個人對您特别特别好，喜歡上他嗎？”

曲紅席地而坐：“怎麼，想聊聊啊？你這個問題呢，那得看是哪種好。”跟學生必要的交流還是得有的，尤其像向愈這種天賦卓絕的學生，他現在正值青春期，又沒有父母引導，感情問題，确實會影響很多東西，能給他指點一下最好。

當人老師的，怎麼會不操心不愛護自己學生呢？

向愈想了想，把之前網上搜的那套先說了一遍：“我覺得這還是……不太靠譜兒，您年齡在這兒擺着，啊，當然不是說您年紀大的意思，隻是對于這方面經驗肯定更豐富，我想問問您……到底什麼樣的感覺，才稱之為真正的喜歡，喜歡和愛又有什麼樣的區别呢。”

曲紅娓娓道來：“喜歡會有很多種，我們從小就有喜歡這種情緒在，喜歡娃娃，喜歡汽車玩具，喜歡音樂，喜歡跳舞，喜歡交朋友，喜歡陽光雨露，像你們到現在青春期，很可能就會喜歡上一個人。”

“可能僅僅始于這個人的長相，始于這個人學習好，始于對自己的幫助，以及他身上具有的自己所沒有的性格特質，甚至是笑起來很好看，有顆小虎牙，這些都會使人和人之間互相吸引。”

“但其實這都是很淺顯層面的喜歡，可能來得很快，去的也很快，去的時候還會令人傷心難過。愛不太一樣，愛更綿長，喜歡是需要回饋的，大多數時候需要一些正向的回饋，來維持這種喜歡。但愛，可以是單方面的，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大概就是父母，無需回報，也無需你做什麼，他們就是願意愛你。”

向愈能聽明白，這大概是他最認真聽課的一次：“那在感情上，如何确定一個除了你父母的人，是真的喜歡你，真的愛你呢？”

“喜歡這種情緒，發酵到一定程度是會進化的，它會從一種淺顯的，從而進化成一種更深層次的，那就是愛。”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自覺地注意他，看他喜歡什麼，看他有什麼愛好，看他的一舉一動，然後去迎合，去照顧，會因為對方的一點點正向的反應就高興得不得了。”

曲紅笑着繼續道：“當你覺得因為這些稍顯得淺顯的層面喜歡上了一個人，而此時，如果對方，願意把自我真實地，不帶有任何僞裝地放在台面上，把心剖開了給你看，願意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你，把你當作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把你的安危放在自己的安危之前，你的喜樂哀愁也放在自己的情緒之前，甚至可以允許你對他的感情，并不如他的感情來得更多，這樣的喜歡，才能稱之為愛。”

——“喜歡是直白，但愛是忍耐。”

向愈聽完，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他不自覺地把這些帶入了自己……還有……索琛。

自己或許隻在朦朦胧胧的第一層，勉強能稱之為喜歡吧……

他現在大概能确定，自己應該是喜歡索琛的。

所以不讨厭他對自己的關心和觸碰。

——嗯，我喜歡他。

他笑起來。

可他還覺得……索琛那樣入侵似的感情，卻來得卻更為強烈。

那麼按照向老師的說法……索琛，他大概，不僅僅是喜歡自己。

——他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