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傅明雪嗎？姜超，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因為傅……”

“不是的，老闆。”姜超打斷他的話，似乎是已經不想聽他再說下去了。他目光放空，看向窗外。

“公司很好，我也确實很努力地在工作，熬夜，加班，家常便飯，我都忍受過來了，身體被我折騰成這樣，也是我自找的。”

他呼一口氣。

“老闆，我想歇歇了。”

周一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行屍走肉般離開醫院，回了公司。

合作方已經走了，雖然一切都順利進行，但老闆不在，合作方那邊還是不太開心的。

姜超的辭呈很快遞了上來。

他部門的直屬領導人都懵了，猝不及防的，他的二把手怎麼就要辭職了，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老闆不是挺看重他的嗎？前幾天聽老闆的意思，還要給他升升職呢。

姜超的東西是同事幫忙打包，然後傅明雪來幫忙運回去的。

同事們看到傅明雪都震驚了，傅明雪經常在老闆周一凡那邊作威作福，他們都知道，但他們從不知道傅明雪居然和姜超還有另外不為人知的關系。

甚至謠言都被造起來了，姜超是因為攀上高枝，被傅明雪包養了，才從樂士町辭職的。

辭呈先過直屬領導那邊簽字，然後遞到了周一凡這裡。

周一凡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姜超說要離職就要離職了。

他已經不讨厭傅明雪了，也不會因為傅明雪而對姜超有意見了，還有哪裡出現問題了呢？

他看着那張辭職信，良久良久，最後丢進抽屜裡，還是沒有簽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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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發生的戲劇沒有傳出去被死死捂住了，但姜超辭職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王瀾王雅來醫院探望他。

王瀾摸不着頭腦：“不是，你怎麼說辭職就辭職了？這次是不是也勞累過度才住院的？”

姜超笑嘻嘻：“這不挺好的嘛，現在我跟你們出去玩也不用總是怕被周一凡看見了，我光明正大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不用被使喚來使喚去，時間也充裕了，想去哪玩就去哪玩，這還不夠好嗎。”

他歎一口氣：“我的痔瘡不是一天兩天長起來的，你們知道嗎，每天下班，我的痔瘡都會對我說，犧牲我換來的薪資你們吃香喝辣，我呢？但凡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你就該早點辭職了。”

姜超笑起來，露出他一對很可愛的小虎牙。

“其實辭職這件事，也是無數次在我腦海裡亮起，又被我摁下去，今天才爆發出來罷了。”

王雅問：“姜哥，那你辭職不做動畫，還找什麼工作啊？”

姜超打了個響指：“我已經想好了，去當保安。一天站6個小時，還能随時做提肛運動。”

王雅：“？？？你認真的？”

這麼健康的嗎？

“開玩笑啦，先休息休息再說吧。”

……

辭呈沒有批下來，周一凡還是不肯死心。

他時不時就給姜超發消息。

【别走啦，我給你加薪還不成嗎？說吧，你想要加多少】

【你真走？你走了，以後還有誰肯半夜聽我發牢騷啊】

【那我以後晚上還能給你打電話嗎？你還願意聽我講話嗎？】

【不痛快的時候，還能罵罵誰啊……姜超，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不然别走啦】

【……好吧，我也沒什麼面子哈】

這些消息，姜超看一眼，笑笑就過了。

周一凡再也不是老闆了，他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秒回，學什麼谄媚六件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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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士町依舊正常運轉，員工們上班下班，項目正常推進。

周一凡時常透過辦公室，看向樓下辦公區。

姜超的位置空了下來，新人正在面試。不久後，那個位置就會被新來的人填充。走了舊人又來了新人，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大家都像是偌大機器裡的螺絲釘，好像很重要，但輕而易舉就可以被取代。

周一凡卻覺得無端煩悶。

沒想到姜超辭職，周一凡這個老闆卻成最失落，最不适應的了。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想起在外面喝多了，一個電話，姜超就會送他回家，即便天色晚了，他身上還沾染着剛洗完澡的水汽。

想起他吐了一身，姜超毫不嫌棄地清理和照顧，想起他垂首時的眉眼，俊雅溫良。

想起每一個想找人傾訴的夜晚，他接起電話時那一聲永遠溫柔的“老闆”。

想起被抓到背後吐槽上司，他滑跪時的絲滑和矢口否認的狡黠，他靈動的眉眼，和難得一見的虎牙。

周一凡在辦公室裡發了好久的呆，好久好久，他又重新找出那份辭呈，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