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林清輕笑一聲:“所以你想說的是,你不愛吃,你的小青梅愛吃?”
傅明雪險些被毛豆嗆了一下,喝了口啤酒,含糊道:“你怎麼總是猜到。”
因為他總是提起。
梁林清垂眸,聲線沉下來:“你好像,很惦記你那位小青梅呢……你們關系很好嗎?”
“那當然啊。”傅明雪不假思索,“我又沒有兄弟姐妹,姜……呃,小青梅我們一起長大,是我感情最鐵認識最久的了,當然關系好啊。”
好好的“姜超”到嘴裡變成了“姜小青梅”,雖然有點别扭,但傅明雪還是逼自己适應不流露異樣,要是連自己都騙不過去,那還怎麼騙梁林清。
梁林清眼神晦澀不明:“你那位青梅……叫什麼名字?”
“姜……姜姜。”臨時給姜超編了個名兒,傅明雪說完自己都心虛地不行了,趕緊轉移話題,“哎你老打聽我青梅幹什麼,吃飯吃飯。”
梁林清喉結滾動,眸色不自覺暗了下來。
傅明雪毫無知覺,正好烤串已經上來了,餓得不行的他大口吃起來。
“你怎麼不吃?”眼看撸了五串了梁林清還沒動,傅明雪動作慢下來,看向對面沉默的梁林清,“你是不是不喜歡吃這個啊?”
前兩天吃火鍋梁林清都那樣,估計燒烤這種東西也不在他的食譜裡。
梁林清好像剛從發呆裡緩過神來,拿了一串烤包菜:“沒有,我挺喜歡吃的。”
“真的?”傅明雪狐疑地看着面無表情啃包菜的梁林清,實在不敢相信滿桌子燒烤居然有人能忍住先拿一串烤包菜,天天蔬菜沙拉還沒吃夠,他就這麼愛吃青菜嗎?
“你吃點肉吧,不要搞得像我欺負你好吧。”傅明雪拿了一串羊肉遞過去,由于簽子足夠長,這一口羊肉輕而易舉就遞到了梁林清嘴邊。
梁林清愣了一下,嘴巴卻是比腦子反應更快,張嘴咬住了一口羊肉。
四目相對,梁林清愣了,傅明雪也愣了。
傅明雪眼底一絲驚慌,迅速撤回了手,連帶着那根羊肉串也抽了回去。于是簽子被拽走,唯有前段的兩塊羊肉就這麼留在了梁林清嘴裡。
旁人眼裡,看起來好像是----傅明雪親手喂梁林清吃了口肉。
但......他其實隻是想給梁林清遞串肉,完全沒想喂梁林清,更沒想到梁林清第一反應不是伸手去接,而是會低頭咬啊!
油脂在齒間爆開,裹挾着羊肉的香,梁林清一邊咀嚼一邊匆忙移開視線,微微垂眸,也沒敢擡眼看傅明雪,隻指節抵着唇,輕聲道了句:“謝謝。”
傅明雪手裡還捏着簽子,眼神茫然。
這是什麼奇怪的氛圍啊!梁林清不會真以為自己在喂他吧?
然而梁林清什麼也沒說,自己再解釋未免有點太刻意做作。傅明雪沒再開口,隻當剛才一切未曾發生,默默低頭吃自己的烤串。
然而下一秒,噴香的烤串突然出現在面前,幾乎戳到自己鼻尖。
傅明雪瞪大眼睛,對面梁林清正拿着一串烤五花,遞到了自己嘴邊。
或許是傅明雪臉上的疑惑太明顯,梁林清輕咳一聲:“禮尚往來。”
不是,你有點太懂禮數了吧?
傅明雪瞳仁震動,但對面的梁林清表情又是如此認真,手拿串串遞過來的姿勢居然顯得如此虔誠。
他眼眸明亮,傅明雪第一次在梁林清的眼睛裡沒有看到冷漠,也沒有看到精明和算計,此刻他眼睛漂亮地像一汪水,澄澈地沒有任何雜念。
這是......梁林清嗎。
梁林清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或者說,原來梁林清,也有這個樣子的時候嗎?
最後卻是傅明雪先慌忙移開了視線,伸手抓過梁林清手裡的串:“不用喂,我自己來。”
他動作有些魯莽,抓奪中鐵簽子剮蹭到梁林清的手。
梁林清指節下意識後縮,因着輕微的疼痛皺了下眉,然後指節蜷起來,若無其事收回了手。
傅明雪心跳的厲害,環顧四周,周遭顧客都在吃自己的燒烤,無人在意方才的動靜,傅明雪才微微寬了心。
梁林清好笑地看着他一連串的小動作,傅明雪就是這樣保守小心的人,他很介意在外人面前做出出格的動作。
梁林清低頭,打開手機,輸了幾個數字進去。
緊接着,傅明雪手機亮了。
是轉賬記錄。
傅明雪噎了一下:“梁林清,你又轉錢幹什麼?”
“按摩椅。”梁林清言簡意赅,“你是為我出頭,怎麼好意思叫你破費呢。”
“朋友家工廠直銷,其實也沒破費多少。”傅明雪小聲,“那個,既然你都付錢了,剩下那些,我叫人送去你公司吧。”
傅明雪又因為自己想到了好主意而開心起來:“對,就送到你們公司,運辦公室去,我還要挂橫幅,不僅要讓你爹在家裡丢人,還要他丢人丢到公司裡!”
他想起鬼點子來眉飛色舞的,眼睛都因此亮了起來。梁林清輕笑一聲,沒有介意這樣做是否會有損自己的名聲,随他去了。
一頓飯結束,梁林清送傅明雪回了家。
小麥果汁都讓傅明雪喝得有點微醺了,漂亮的眼睛微微迷蒙,他沖車上的梁林清揮揮手,然後轉身上了樓。
徒留梁林清還坐在車裡,透過降下的半扇車窗向傅明雪離開的方向望着。沒有他的指示,司機也識趣的沒有開走。
直到八樓的某一扇窗戶突然亮起,開了燈,暖黃的燈光透過窗簾照耀着黑暗的夜色,梁林清才低聲:“走吧。”
車輛緩緩開動。
梁林清低頭,看着自己右手食指。
偏白的膚色襯着一道淺淺的血痕。
是方才的鐵簽子勾出來的,那血痕極細,看着很快就能愈合。
梁林清緩緩擡起手,食指抵到唇邊。
那道血痕被送進嘴裡,被柔軟的唇舌舔舐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