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林清,這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傅明雪抱臂看着他。
“這隻是個按摩椅,可是真的隻是個按摩椅嗎?你覺得這件事很正常,你不在意這個按摩椅,可是……你沒有的,隻是這個按摩椅嗎?”
梁林清完全怔住了。
是啊,為什麼傅明雪剛來他家,就對于他沒有按摩椅這件事反應這麼大,而他自己卻沒什麼感覺。
是因為……他早就習慣了吧。
不隻是按摩椅,從小到大,多少東西,弟弟有,他沒有,可礙于不可名狀的自尊心,他從沒有揭露過父親的偏心,從沒有哭着喊着正面向父親要過什麼。
慢慢的,好像真的就不在意了。
“不就是按摩椅嗎。”傅明雪冷笑一聲,握着手機一通操作,“你們梁家買不起,我來買,我來買行了吧。”
如果怒火能化為實質,現在應該在傅明雪頭上熊熊燃燒着。
梁林清伸手,想勸一勸,但指尖剛靠近傅明雪的肩膀,就好像被燙了似的,微微蜷曲,又縮回了。
你弟弟有的,你也得有。
所以……所以傅明雪在意的是他,而不是那破按摩椅。
所以……傅明雪是在為他出頭出氣。
梁林清唇角勾起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傅明雪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在安排什麼,繼而沉浸在瘋狂下單中,絲毫沒有感受到周圍的一切。
梁林清從一開始的擔憂,想勸他别生氣,到後面微微放松,單手插兜,腰闆似乎都挺直了。
頭一次,在自己家,也被别人撐上腰了。
先生和太太都沒回來,家裡的傭人們緊張地看着客廳剛撒完潑的傅潭說和沉默寡言的大少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又怕驚擾到了樓上的貴客,一時間膽戰心驚。
鬧這麼難看,樓上的苗小姐要是下來撞見,可真是說不清了。
徐助理做事情效率還是高的,很快,安保已經給梁家遞了電話,說他們的車要進來。
家裡沒其他人,梁林清這個大少爺準許了,傭人們也不敢駁他,很快,一輛輛貨車開到了兩家大門口。
自車上下來數十個帶着白手套身着黑西服的壯漢,二話不說便往下搬----按摩椅。
梁家大門緩緩打開,壯漢們猶如螞蟻一般,排好隊依次向别墅内運送按摩椅。傅明雪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招了招手:“送進來送進來,送到這裡來。”
傭人有些傻眼:“大、大少爺,您這是幹什麼?”
“送按摩椅啊,你看不見嗎?”傅明雪懶洋洋道。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
傅明雪已經開始指揮起了隊伍,客廳放不開放走廊,走廊放不開堆到院子......一眼望去,滿滿當當全是龐大的按摩椅。
“不不不,這裡不能放……”
“哎呀,你們壓到剛澆的花草了……”
“别搬了别搬了,碰到樹了,這樹很名貴的!”
傭人們吓都吓傻了,眼睜睜看着院子裡亂作一團,想阻止,又無能為力。隻能瘋狂給管家打電話,催促他們和先生太太快些回來。
一輛貨車開走了,下一輛貨車頂上來。
甚至門口的石獅子旁邊都放了幾個按摩椅,這般動靜很難不驚動左鄰右舍。
雖然這座别墅區素日裡沒什麼人,但但凡經過的都得多看兩眼,然後偷偷議論。
畢竟沒聽說梁家什麼時候開始做起按摩椅的生意了。
于是梁從山回家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成行成列的按摩椅在對他打招呼,夾道歡迎。
“這是怎麼回事?”家裡被搞成這樣,梁從山礙于體面沒有當衆發怒,隐忍怒氣,但看出來十分不悅,“成何體統?”
傭人小跑着過來,神色慌張湊在他耳畔,低聲訴說方才發生的一切,自然也在告梁林清的狀。
聽到許久不回家的梁林清突然回來,一回來就在搞事,梁從山皺起眉,滿心不悅,大步走向屋内。
梁林清和傅明雪正在客廳點數,客廳已經堆滿了沉重龐大的按摩椅。
梁從山面色不虞:“你回來做什麼?”
不曾有稱呼,也不曾有打招呼,直白地傅明雪都驚了一下。
梁從山這真的是父子的相處模式?傅明雪對流浪狗态度都沒這麼生硬。
也難怪梁林清不尊重這個父親。
梁林清神色不變,似是習以為常,坐在沙發上,兩腿交疊翹起:“我跟你發過消息了,今晚回家吃飯,梁總事忙,沒有看到嗎?”
他看向廚房的方向:“晚餐做好了嗎?什麼時候開飯。”
梁從山銳利的視線從梁林清身上,轉移到傅明雪身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林清站起來,走到傅明雪身邊,牽住了他的手:“就這個意思。”
“我們剛在一起,我覺得,應該跟我回家一趟,也算認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