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辛苦嗎?”
梁林清頓住了。
他沒有想到傅明雪會問出這句話。
一時間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
被扔在英國好像流放一般無人問津的那幾年,被當做棋子大張旗鼓接過來的那些天,空降總部看似威風實則如履薄冰戰戰兢兢的每日每夜……和那些,竭盡全力和自己親生父親鬥智鬥勇勾心鬥角的瞬間……
辛苦嗎?梁林清其實也不清楚,什麼叫辛苦。
他過得很好,錦衣玉食,不愁吃喝,他說不出“辛苦”這樣的詞彙。
但是無數次他站在那至高的樓層,隔着巨大透明的落地窗俯瞰窗外,他又覺得自己渺小而冰冷。
因為他就這樣被架在這裡,下不去,上不來。
他沒有别的路可以選。
有人不理解,說你不參與那些争鬥就好了呀,你可以拿一大筆錢,走的遠遠的,有錢還怕不能潇灑快活嗎。
可是,那不僅僅是“有錢”或“沒錢”能定義的東西,他站在這裡,也不僅僅是因為錢。賺錢有很多渠道很多法子,可是如果他輸了,是會比死還痛苦的下場。
當然此時的他不求這些能被眼前這眼神清澈的傅明雪理解,所以他隻是歪頭笑了一下:“辛苦又怎麼樣,不辛苦又怎麼樣?”
“因為辛苦,所以你就不花了?”
“為什麼不花,每分錢都有它的價值好吧。”傅明雪說,“一元錢有一元錢的價值,一百塊有一百塊的價值,如果錢不能流通,那它們就沒有價值。”
他指尖點了接收,沖梁林清揚了揚已收款的手機界面:“你将它們轉給我,就是這筆錢現在的價值。”
被梁林清轉給傅明雪,就是這筆錢此時的價值。
梁林清指節抵着下巴,低低笑出了聲。
他坐在這裡,賺錢轉錢給傅明雪……又何嘗不是,他梁林清此時的價值。
“你笑什麼?”傅明雪打斷了他的思緒,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幹嘛打錢給我,錢多的沒地方使了?”
“你現在好歹算是我的人。”梁林清咳了一聲,“面子上不能太難看。”
“所以這是我的……零花錢?”
梁林清頓了一下:“也算吧。”
“發了。”傅明雪啧啧感慨,“做你女朋友還能拿工資呢,梁林清,這跟被包養有什麼區别。”
“當然有區别啊。”梁林清看他一眼,一本正經,“你又不給睡。”
“……”
傅明雪愣了三秒,發出了惡龍咆哮:“你給我滾蛋!”
車到家了,傅明雪自己從梁林清車上滾下來了。
趙秘書貼心幫傅明雪把電動車卸下來,傅明雪推着電動車,不忘騰出一隻手來,給梁林清豎了個中指。
“你就是這麼感謝我的?”梁林清又氣笑了,“忘恩負義也沒你那麼快的。”
這才剛把他送回家,立馬就變臉了。
“這是兩碼事。”傅明雪瞪他一眼,轉頭對趙秘書和顔悅色,“大晚上的謝謝你呀趙秘書,麻煩啦。”
趙秘書尴尬地看了老闆一眼,對上老闆笑眯眯的眼神,尬地他不敢說話,立馬上車了。
車再次啟動,梁林清升起車窗:“我走了。”
謝謝你陪我吃火鍋。
但是傅明雪已經上了樓,最後那句話也便無人聽聞,消散在風裡了。
————
第二日,傅明雪出了趟門被連開三張罰單的事已經傳遍了。
甚至連編輯大人南祺都知道了,打電話來問候。
“我知道錯了,你們别再笑我了。”傅明雪腦袋埋進被子裡,被南祺鴨子似的嘎嘎笑聲搞得非常不好意思,“太丢人了太丢人了,我自己丢人就算了,我還在梁-----在别人面前丢人,殺了我吧!我不活了!”
編輯大人敏銳察覺:“嗯?什麼人讓你羞愧成這樣?不會是----你喜歡的姑娘吧?”
“去去去。”傅明雪罵他,“什麼姑娘,是男的。”
南祺:“你喜歡的---男的?”
傅明雪:“......”
已經有氣無力了。
“滾!”
讨厭的南祺,天天腦子裡都沒有些正經東西!
“你有事兒嗎,再不說點正經的我就要挂了。”
“哎哎哎别啊。”南祺不滿地抱怨,“你這幾天怎麼啦,怎麼對本編輯大人變得這麼冷漠啦?前幾天你說三次出了些事情,怎麼樣,解決沒有?”
“沒有,還早呢。”傅明雪看着日曆,那遙遠的兩個月之約,“不過也還好,事情也沒我想象的那麼差,還可以接受。”
至少,他回國之後枯燥乏味的生活,算是有點事情做。
“倒是也沒有别的事情,就是咱們出版社過幾天會有一個類似作者聚會的活動,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來。”
“嗯?”傅明雪支起了耳朵,“什麼活動?會有讀者嗎?沒有我就去,有讀者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