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元裴在無數詭異的目光中刷卡付款，拿到了手機，并将它和配件一起裝進購物袋裡。

在離開旗艦店的時候，她隐隐感覺到，周圍似乎有幾道目光在悄悄打量她們，但當她回頭時，目光又迅速移開，仿佛隻是普通的路人。

她微微皺眉，調整了一下肩上的貓包帶子，加快了步伐。

程若依則安靜地趴在貓包裡，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到家後，元裴第一時間把貓包放在沙發上，解開拉鍊，程若依熟練地跳了出來，優雅地甩了甩尾巴。

她看了一眼購物袋，爪子撥弄了一下袋口，意味深長地瞥了元裴一眼，似乎還在對“消費降級”耿耿于懷。

“你不高興也沒用。”元裴随手把手機盒拿出來，拆開包裝，“有得用就不錯了。”

程若依翻了個白眼，索性懶洋洋地趴在沙發扶手上，看着她把新手機開機、設置、調試，動作一氣呵成，熟練得不像是給别人弄，而是像給自己新換了一部手機。

“你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程若依歪了歪頭，挑了挑眉。

“我隻是嫌你笨手笨腳。”元裴毫不客氣，“讓你自己弄，搞不好能把手機折騰進維修站。”

程若依：“……”

她能忍嗎？不能。

她立刻擡起爪子，伸向屏幕——然後被元裴一把摁住。

“别鬧，設置密碼呢。”

程若依不服氣地甩了甩尾巴，索性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盯着屏幕看着她操作。

元裴把指紋識别和人臉識别都跳過了，直接設置了基礎密碼，又安裝了幾個社交軟件，等程若依以後變成人形了再自己綁定賬号。

做完這一切後，元裴才終于騰出手，打開了社交平台，随意地滑動着首頁。

然後她的手指微微一頓。

——某條熱度還算可觀的帖子，赫然出現在她的時間線上。

【w站主播“裴一”的貓，真的聰明得過頭了？】

元裴皺眉，點開。

這是一條圍繞她在綜藝上的表現展開的讨論帖，主樓的語氣雖然客觀，但配圖和剪輯的視頻内容明顯帶着一些引導性，讓觀衆不自覺地産生“這隻貓是不是被特殊訓練過”的疑問。

【圖1：綜藝中，依依精準地叼回玩具，完成任務時的專注度極高，完全不會被其他事物吸引】

【圖2：裴一在綜藝裡冷淡的表情，與寵物互動時情緒起伏極小】

【圖3：裴一直播時，依依‘意外’出鏡，行為敏銳，甚至比許多寵物界的專業訓練貓更聰明】

帖子裡有人提出了“這貓是不是被某種特殊訓練手段馴化過”“私底下是不是虐待啊，感覺她根本不在乎”的質疑，盡管讨論還沒發酵到全網熱度，但在寵物愛好者和部分觀衆圈子裡，已經激起了一些水花。

元裴嗤笑了一聲。

——有些人看不得貓比自己聰明？

“什麼情況？”程若依探過腦袋，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好奇地瞅着屏幕。

“有人懷疑我虐貓。”元裴随口道，“覺得你太聰明過頭了。”

程若依眨了眨眼，金色的貓瞳裡閃過一絲玩味：“哦？那他們可真有眼光。”

元裴掃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自戀，而是繼續往下翻帖子。

主樓後面，大部分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說實話，貓有聰明的，但依依确實聰明得太離譜了，我家貓有時候玩玩具玩一半就跑沒影了，這麼專注的真的少見。】

【樓上我家貓也是，特别容易三心二意，裴一家的貓感覺有點像……執行任務的機器？】

【不過話說回來，裴一對貓的态度确實冷淡啊……一般人家裡養貓不是都很寵嗎？她直播裡也這樣，感覺依依在她身邊有點像個擺設？】

【你們懂啥？裴一本來就這性格，我喜歡她就是因為她清冷的風格，她對所有事物都冷淡，你們别瞎帶節奏了。】

【但這貓真的不是有什麼特殊訓練過嗎？感覺比一般的訓練貓還聰明……】

讨論還算是理智範圍内，沒有形成大規模的争議，但元裴很清楚，網絡輿論的走向往往是不可控的。

程若依懶洋洋地聽着，尾巴輕輕擺動了一下：“你打算回應嗎？”

“不回應。”元裴幹脆道。

“為什麼？”

“解釋了也沒用。”她神色淡淡，“真想相信的人，不需要解釋就會明白。不想相信的人，你說再多，他們也能挑出别的毛病。”

程若依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元裴懶得再讨論這個話題，随手把手機鎖屏，順勢靠進沙發：“再等等，看節目組怎麼處理。”

程若依眨了眨眼，擡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眼神微微閃爍。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聰明是“超出常理”的，隻是她現在是貓，不能主動控制這一點。而且，她的聰明隻會越來越難掩蓋下去。

程若依舔了舔爪尖，心裡微微思索着——或許，在這個問題徹底爆發之前，她得想個辦法，去适當地“掩蓋”一下自己的特殊性了。

程若依蜷在沙發上，尾巴垂在元裴的膝蓋邊，緩慢地晃動着。客廳的燈光柔和，手機屏幕在夜色中投出微弱的藍光，映在她半阖的貓瞳裡。

元裴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機。她剛剛随意地翻看了一下w站的留言區，發現熱度比之前更高了些，關于她“冷漠”“過于理智”“是否使用非正常手段”的讨論，仍然沒有停止。

但她向來不在乎這些東西。

她随手退出了app，正準備鎖屏，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一封陌生的郵件，悄然出現在收件箱裡。

程若依微微睜開眼，捕捉到了那一瞬間元裴指尖的停滞。

“什麼？”她懶洋洋地問了一句，尾巴掃了掃沙發。

元裴沒說話，隻是點開郵件。

郵件的标題十分直白——

【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你】

程若依的耳朵微微一動，擡起頭看着她的表情：“誰的郵件？”

“沒署名。”元裴的聲音淡淡的，随手滑開正文。

内容很短，隻有寥寥幾行字。

——【最近你在網上很活躍，節目上的表現也不錯。】

——【但你不覺得，太高調了些嗎？】

——【你的貓，很可愛。】

——【你以為，你能一直這樣下去？】

沒有明确的威脅，卻透着一股試探性的意味。

程若依眯起眼睛，尾巴頓住了晃動。

“這什麼東西？”她的語氣難得有些冷。

“釣魚。”元裴随意地拂過屏幕，語氣不慌不忙，“想讓我主動回應。”

程若依一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單純的惡意，而是某種帶着誘導意味的威懾。對方想用這種方式迫使元裴産生心理波動，甚至主動去詢問郵件的來曆。

“所以——”她微微擡起下巴，金色的貓瞳映着屏幕上的文字，“對方在試探你。”

元裴垂着眼，手指無聲地敲了敲屏幕邊緣。

她很清楚，對方為什麼盯上她。

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的畫。

她的風格轉變、畫作的主題，以及近期的直播……所有的一切，都被某些人看在了眼裡。

“你打算怎麼處理？”程若依輕聲問。

元裴的指尖劃過屏幕，将郵件删除。

“裝作沒看到。”

她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程若依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輕輕地眯起眼睛。

她知道，對方絕不會隻是發一封郵件就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