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昱呈愣住了，他看着陶小萄，從沒覺得她這樣顯眼過，在這昏暗的院中，萬物隐沒，唯有她清晰如畫。

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退縮。可沒等他說什麼，陶小萄就像是知道他想否認，搶先說：“你别急着否認，我還是那句話，我們離婚前其實不算朋友，離婚以後你總這樣，我很難不多想。”

朱昱呈沒說話，他垂眸，不知道思量着什麼。

陶小萄就說：“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我們也沒可能了。”

“為什麼？”朱昱呈擡頭看她。

“過去就過去了啊，人都是往前走的。”

“你不是愛我嗎？”朱昱呈緊緊盯着她：“你不是愛我很久了嗎？”

“年少無知，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陶小萄，你愛的久，放棄的快，是嗎？”朱昱呈折斷了手裡的煙花，他還算克制：“對，是我的錯，我又何嘗不是年少無知。”

陶小萄摩挲着手裡的煙花，她說：“我們都會犯錯，但是你，别再辜負真心。”

朱昱呈扔掉手裡的煙花，他轉身走了兩步，又不甘，停下了腳步，卻又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陶小萄在他走了以後，點燃了手裡的煙花，絢爛，短暫。

她蹲在門口，一根接着一根點，看着它們在手裡綻放，又隕落。

而後，有人在她面前停下腳步。

陶小萄擡頭，看到葛銘憲雙手插在褲兜裡，正垂眸看着她，目光對上的時候，他俯身，卻什麼也沒說，隻這樣看着她。

陶小萄遞給他一根，啞着嗓子問他：“要嗎？”

她紅着眼睛，淚光盈盈，還帶着鼻音，他盯着她的眼睛，又從那裡掃過鼻尖，最後目光落在了她的唇上。

“要。”

“這個好看，可以是一棵樹。”陶小萄問他：“你放過煙花嗎？”

“應該放過。”葛銘憲接過，陶小萄站起來，為他點燃。

“你要繞圈圈，繞圈圈好看。”

兩人放了幾根，陶小萄又把火樹銀花點完，她看着那棵樹燃燼，拍手：“好啦！”

“冷嗎？”葛銘憲問她。

“不冷啊。”陶小萄反問他：“你是不是冷呀？回家吧，看晚會！”

“一起。”

陶小萄沒想到，葛銘憲會跟着自己回家，坐在狹小的沙發上，看電視。

以前朱昱呈四仰八叉坐這個小沙發的時候她都沒覺得這個沙發小，而葛銘憲一坐，她就覺得不僅沙發小，連屋子都小的不可思議。

張萍原本要看，見葛明憲在，借故說自己不舒服，回屋去了。

陶小萄洗了水果，但葛明憲沒有吃，他看晚會，但不評論，也不說話，就這麼看。有好笑的，陶小萄會提兩嘴，葛明憲也會附和兩句，但不多，好笑的是，陶小萄感興趣的明星，他都見過。

“那他們是不是真的很帥？或者，很漂亮？像電視裡的這樣？”

葛銘憲依舊沒有直觀評價，而是說：“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同。”

陶小萄覺得他無聊，也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隻好什麼也不說。她寬量了自己與葛明憲之間的差距無數次，得到的結果都一樣，最後她下了個決心。

過完年，日子好像沒什麼變化，又好像一切都變了。陶小萄坐着公交車去看房子，看了好幾天，終于看中了個一樓的朝陽房，租金不貴，雖然房子老舊，周邊都是老人，但比冷冷清清的别墅區要好很多，這樣媽媽也不會覺得無聊。

她又有幾天沒有看到葛明憲，這天周五她下班早早回來，正巧碰到葛明憲也回家。她在門口攔下他的車，興沖沖告訴他：“葛先生，我要搬家啦，明兒個請你吃飯，去銀河大酒店，有空嗎？”

葛銘憲問她：“為什麼搬家？因為上次的事兒？”

“不是，上次的事兒解決了，隻是這裡太偏了，住得離人群熱鬧點。”她說完，葛銘憲的車窗升了上去，隻留給她一個嗯。

應該算是答應了吧，陶小萄想。

回家後她給趙佳佳打電話，她不想一個人面對葛銘憲這個大佛，省得冷場，不過趙佳佳根本沒空，她說：“陶子啊，我媽腿給摔折了，離不開人啊。”

“怎麼摔的啊？我得去看看啊，在哪兒呢？”

于是第二天，人沒約上，她先去了一趟醫院。張萍給她叮囑了半天，她滿腦子都在後悔昨天說要去什麼銀河大酒店。

“聽見我說話沒有？”

“聽見了。”

陶小萄出門，遇到獨自開車出來的葛銘憲，巧的她以為他一直在院子裡等她。

“銀河大酒店？”葛銘憲問她。

“太早了，我得先去趟醫院，佳佳媽媽病了，我去看看她。”陶小萄指了指手機：“我打車就好了，先生你去忙吧。”

“不忙，有時間做個網約車司機。”葛銘憲一本正經的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