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風說:“我想,它或許會記載着鄒先生的事情。”
“鄒先生?”楚時泱定睛一看,這本書書頁微微泛黃,字迹也略顯潦草,與周圍精緻的陳設格格不入。
“對,但據書裡所言,這位鄒先生,卻與現實裡的鄒先生是兩個人。”
太初271年
第一位鄒先生來到盂城。此時,盂城隻是一個蠻荒草地,土地幹旱、位置偏僻、人煙稀少,這一切似乎都注定這裡将會是被各國抛棄的地方。而事實上也的确如此,所有曆代君主都将目光集中在要塞和河流流經的肥沃之處,因此這裡從未被任何人開發過。
那位鄒先生是個理想主義者,身懷抱負,但因為君主貪圖享樂仗着有他從不管國家大事,争吵一番無果,于是悍然辭官。
君主卻本就看他不爽,加上他口舌頗強,一氣之下就流放他到極其荒蕪的地方,就是後來改名的盂城。
當時君主隻是想氣一下他,說完就後悔了。
但鄒先生很耿直,皇帝讓他去哪,就算是氣話他也是連夜就收拾包袱走人。
可苦君主夜裡翻來覆去地想這樣會不會太苛責他了,畢竟鄒先生歲數也不小。于是他糾結半天,最後還是第二天一早下令讓鄒先生不必走人,就在這呆着吧。
結果回來的官員禀告,稱鄒府已空。
皇帝磨了磨牙,又氣了半天,說好,讓他再也别回來了。
鄒先生還得意自己的善解人意。他跑到盂城後先是擅自給這裡改了名字,收了一子一女做徒弟,然後撸起袖子就幹活,大刀闊斧的改革制度,居然硬生生把荒涼的盂城做成了各國都垂涎的繁華之地。
寫到這裡時似乎記錄的人也覺得頗為好笑,還在旁邊添了一筆話外:
聽說後來當時的皇帝又派人來到盂城想讓他回京,結果鄒先生在這裡待的過于舒适,不想再回勾心鬥角的官場,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地直接拒絕了他的邀請。
楚時泱看到這裡也樂了,她坐在沈雁風的旁邊,樂呵呵地笑着說:“我将來也想像他一樣,閑時觀盡千山風雨挑滿花,苦時挑壺新酒一笑泯恩仇,豈不快哉?”
沈雁風合上古書,随意地往後仰靠在地上,吊兒郎當地說:“那我偏在你忙時舞劍吹蕭踏落花,樂時松聲聒盡鳥驚春。”
楚時泱聽懂了,氣得翻了個白眼:“你怎麼偏要與我作對。我忙你在玩樂,我樂你在歎悲,哪能這樣!”
沈雁風一曬:“畢竟我就你這一個師妹,不找你找誰?”
“你去找師尊啊。”
“師尊那老人家煩了我十幾年,要是他知道我換了目标煩人,保管每天早上都要樂得祈福上香。”
楚時泱覺得他越說越離譜,簡直沒個正經。她轉個身抱起雙臂氣道:“我看師尊就該再收個徒弟。”
“收個襁褓嬰兒嗎?那也不錯。”
楚時泱被氣得狠了,瞪了他一眼:“我不跟你說話了,你自己玩去。”
沈雁風也不着急,他目送楚時泱跑去另一個地方的身影後,變戲法似的翻出個精巧玩意,在角落裡搗鼓半天。
楚時泱看到角落裡堆着不少古籍,趕巧生氣,就幹脆坐下一本本翻着看。她越看越覺得入迷,上面都是陰陽術法的标注,尤其是一些後批的注語更是精準地切入任何原本難懂的語句,提供了更為直接的思路。
她不知道這些書能不能帶出去讓小徽一起看看,便先自己記下來,若是不能帶出回去時也可以憑着記憶抄錄下來。
半晌,楚時泱的旁邊傳來簌簌的衣服摩擦聲,然後身下的軟墊一沉。
“師妹,别生氣啦。”與輕哄的聲音一起到來的是,楚時泱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木制的八角盒。
八角盒形狀精巧,上面的木頭被雕成一男一女,模樣惟妙惟肖,兩個人還不知為何居然會跟着旋轉。
沈雁風哼着歌,看到師妹的目光全然被八角盒吸引,搖了搖手中的盒子問:“還生氣嗎?”
楚時泱眼前一亮,伸手想捉過八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