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小冉——”
從淮城那裡傳來兩句猶帶着泣血的語句,但燕軍這邊沒有任何人在意。
燕軍的士兵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過于奇幻的場景。因為完全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他們甚至直到首領倒在地上時都還沒反應過來。
“你怎麼會……”
首領臨死前都仍在瞪大眼睛。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為什麼明明被他刺穿身體的人現在卻會有力氣将他反殺。
常冉剛才的舉動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但她咬着牙,不吭聲地趁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時,用力又補了一刀。
“怪物,她是怪物!”
常冉頭發散落,渾身是血,單手撐着槍,一雙眼睛居高臨下地掃視周圍。
見狀,原本在裡圍的士兵紛紛握緊武器,面露驚恐地後退一步。
然而沒過多久,常冉終究還是支撐不住,眼前暈眩,身體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燕軍隊内響起簌簌聲,他們互相對視,有士兵向前走了幾步,試着踢了一下常冉。
“她死了嗎?”
“好像是暈了。”有人不确定地回答。
另一人催促地說:“那快把她殺了。”
槍猶猶豫豫地被舉了起來。
“殺——”
這時,震天動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燕軍有人大喊道:“淮城裡居然還藏着十幾萬的兵馬,快逃啊!”
原本想殺常冉的一群士兵集體擡頭。他們看到以常佑将軍為首,帶領着一衆楚軍直奔這邊而來。而且淮城的城牆上黑壓壓一片,好似還真有不少人影在看着這邊。
首領死了,後邊又來幾萬的援軍,戰無不勝的常将軍居然還活着。這一切的消息都使得燕軍裡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害怕,士氣極速低落,原本有序的軍隊也随之潰散到四處。
“殺啊——”
淮城士兵自發地跟随常佑在後方奮力厮殺,鮮血模糊了他們的雙眼。但士兵們毫不在乎,懷着為戰友報仇的恨意,報複性地收割一條條生命。
常佑的眼睛沁出了血絲,他的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慌。
明明來之前還跟娘保證一定要把小冉安全帶回家的。
常佑橫下心來,他一時嫌馬跑得不夠快,視線往下瞥去,反轉手中的刀,一聲不吭地直接刺進馬的身體裡。
戰馬吃痛地長鳴一聲,馬蹄刨着地面,發瘋似的向前沖去。
對面戰船上的老将察覺到場上局勢的變化,按照之前與孫先生通氣的計劃,将逃散的敵兵分流至不同的地方,并把他們驅趕到靠近城牆的地方。
“将軍。”
“讓開!”
常佑不顧後方阻攔,破開一道道黑影。他的眉目間流露出狠戾的殺氣,震得一路的士兵皆為他留出一條去路。
戰場上到處都是厮殺,倒在地上的屍體數不勝數。到後面,甚至已經開始分不清楚敵我,有士兵即使因為害怕想要逃離,也掙紮不開戰争的裹挾,被迫将生命留在沙場。
“該死。”常佑已經深入到敵軍心髒之處,但他滿目所見全是屍體,唯一能辨别妹妹身份的披風也早就落在地上變得髒污。
這個,不是。
這個?也不是。
常佑翻起一個穿着铠甲的屍體,結果辨認出是敵方将軍。于是嫌棄地将他扔到一邊,還不忘扔之前再補上一刀。
“将軍小心!”一道清晰響亮的聲音響起。
锵——
常用沒有回頭,他早在聲音發出之前就憑借着常年在戰場上培養的本能,往旁邊側身閃了一下。他取出挂在腰間的大刀,随手反殺企圖偷襲他的敵兵。
終于找到小冉了。
常佑眼前一亮,連一絲注意力都沒有分到敵襲士兵,雙手抱起失去意識的常冉,行動利落地跨到馬上。
好幾名親兵圍在他跟前,有人喊道:“将軍,把她交給我吧,我送她回去。”
常佑聞聲,俯視那名親兵。
親兵見常佑看着自己,動作顯得有些着急,便又重複地說了一遍:“我來護送常冉離開吧。”
常佑原本要伸出的手頓了一下,他沒有繼續回答,反而重新抱緊常冉,嘴也随之漸漸抿成一條直線。
“将軍?”那名親兵張開嘴,難以置信地說。
常佑将大刀放在親兵的肩膀上,鋒利的刀鋒直對他的脖子,銀光映出幾滴鮮豔的血珠。
他壓着眼,對其他仍在茫然的親兵吩咐:“綁住這個人,押送回城。”
“是。”其餘親兵反射性站直身體回答。
“将軍,您冤枉我啊!”
常佑沒有理後面的呼救聲,隻是護住常冉的身體,重新策馬奔回城門口。
他知道,楚時泱一行人就在那裡等着常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