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
“報——城門已開!”
常老爺迅速下令:“大軍即刻跟進,全力協助常冉破開前路!”
“是。”親兵揚起手臂示意。戰鼓聲瞬間越發急促,淮城士兵以肉身做盾,硬生生在敵軍的包圍下為常冉帶領的精銳士兵鑿出一條血路。
噗嗤——
常冉随手将槍尖穿透敵人胸膛,鮮血從她的手臂點點滴滴濺到臉上。常冉面不改色地将長槍抽出,随即橫掃,一名企圖偷襲她的敵兵應聲倒地。
燕軍首領死死地盯着烏黑中亮眼地一抹紅色,眼神陰狠,怒喝道:“都給我活捉那個女的!”
人海湧動,千萬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常冉一人身上,皆意圖将她斬落馬下。
然而常冉面色絲毫不懼,她冷冷地掃視衆人,槍法淩厲多變,每一擊都命中敵人的緻命點。
楚軍緊緊簇擁在常冉周圍,一步一步地往燕軍中心挪動。不斷有士兵倒下,人數越來越少,但仍氣勢不減,隻為拼盡全力撕開敵人的包圍圈。
随着殺掉的敵人越來越多,常冉因為長期高燒和過度疲勞而造成的視野模糊似乎越發嚴重。她沒有思考地重複着出槍、橫掃......勾刺的動作,身體叫嚣着需要休息,但她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我兒!”城牆上傳來聲嘶力竭地呐喊。
“将軍!”旁邊響起擔憂地呼喊。
發生......什麼了?
常冉茫然地看着驚恐地士兵,環顧四周。那些面容在她眼前模糊又清晰,直到神經終于傳來遲到的劇痛信号,她才舍得垂下頭。
哦,原來是自己的身體被刺穿了。
她沒有波動的心想。
常冉用力地把唇咬破,逼迫自己立時清醒過來。她緊緊握住刺入右胸的纓槍,強忍着劇痛,左手緊握缰繩,身體猛地後退,同時掃出一腿,将那名偷襲她的燕兵狠狠踢飛。随後,她毫不猶豫地将露在體外的纓槍部分生生掰斷,以免妨礙她的行動。
她悶哼一聲,嘴角流出一縷鮮血,身上也全是血,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個血人。
見常冉受傷,她身邊的親兵大喊道:“所有人聽令,誓死保護将軍!”
“是!”楚軍緊緊地以常冉為中心,不敢有半分偏離。
城門上,常老爺目睹着常冉全身浴血的身影,心如刀絞,便再也不顧親衛的勸阻,一心想要騎上馬沖出城門。
“常将軍,請三思!”親衛急忙攔住他,“軍隊決不能沒有主帥。”
常老爺不吭聲,拉着缰繩躍上馬。
“将軍,萬萬不可啊!”親衛情急之下立在馬的面前,伸出手臂大聲喊道。
常老爺看着他,隻說:“那是我的女兒。”
下一刻,城門徹底打開。
“殺啊——”
“殺——”
随着常老爺沖出來剩下的大批隊伍,竟生生把燕軍左右兩翼的包圍撕出一條筆直的通道。兩方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鋒都伴随着四濺的血花。
随着戰況越發激烈,城門上一名士兵絕望地喊着:“我們怎麼辦呀?這樣子支撐不下去的,遲早要城破。”
親衛沒有回答他的話,頭也不回地拿起武器加入厮殺的隊伍。
即使是戰敗,也要挺直腰闆,絕不跪下。
常老爺咬着牙一馬當先,身後跟随的是一群早已殺紅了眼的楚軍。他們的背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身前是敵人的重重包圍,隻能拼得敵死我活,居然隐隐爆發出更強的戰意。
“常冉!”常老爺眼看着即将要與她彙合,側身揮着馬鞭狠狠打在馬上,逼得馬嘶鳴一聲,發瘋似的加快速度。
就要快到了。
常老爺的雙眼在這一刻亮了起來。
這時,燕軍首領注意到常父女的行動,站起身下令:“替我把弓拿來,我要親自送他們上路。”
“是。”
他接過士兵遞來的戰弓,咧開笑容,對準常冉的頭,緩而有力地拉弓上弦。
永别了——
一支箭弦自遠處急速沖來,發出刺耳的尖鳴聲。
常冉捕捉到箭簇的身影,但她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因為越來越多的燕軍瞧出她現在正是最虛弱的時候,不要命地一波波湧上來。
她揮槍把一名敵人砍下馬,瞳孔微縮,看見一支箭直直地沖她額頭射來。
“常冉!”常老爺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撲上來,替她擋住了那支箭弦。
常冉的眼睛睜得極大,一向沒有表情的臉卻在這時露出驚愕至極的表情。她嘴唇微微張開,顫抖地叫道:“爹!”
常老爺滿頭白發,一支箭弦正中他的肩膀,破開肩胛,露出森森的血洞。尖銳的刺痛感傳來,他來不及思考,看到一根長槍作勢要刺殺常冉,壓下眉頭變換手中的武器反手将襲擊的槍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