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點點,微風輕拂過靜谧的河畔,帶來一陣陣涼爽與惬意。
常佑手托一盞精緻的孔明燈,期待又緊張地看着芙姑娘,小心翼翼建議道:“要不要一起放燈?”
芙姑娘輕輕點頭,臉頰微紅:“好。”
常佑取出火折子,點燃燈芯時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隻覺得格外的細膩柔滑。
他驚吓地撤開手,紅了耳尖,像隻大型犬一樣地擡頭悄悄看她,慌忙解釋:“我不是有意的,也不是存心想借機輕薄你。”
芙姑娘卻搖搖頭,反而身體微微前傾,逼得常佑不得不後仰。
她主動牽住常佑的手,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繼而慢慢隔着衣袖滑到他的小臂,摩挲其皮膚上尚帶有溫熱的傷疤,問道:“痛嗎?”
常佑呼吸逐漸急促:“我......”
他睜大眼睛,看見芙姑娘用纖細的手指抵住自己的唇,漂亮的臉龐微微貼近,近到耳鬓厮磨,氣氛旖旎。
在一片昏暗的環境中,芙姑娘的下颌靠在常佑寬厚的肩膀上,她的手從常佑的唇撤離,緩緩向下,挑開衣襟。
常佑放下手中的孔明燈,燭光逐漸熄滅,但無人在意。
他的心跳聲仿若震耳欲聾。
“那裡有人嗎?”這時,一名男子站在遠處揚聲喊道。
男子看不清那邊的動作,但從那頗大的體型差可以辨認出大概是一男一女。見他本準備放燈的位置被人搶先,隻覺心中略有不爽。
聽到聲音後,常佑猛地一顫,正欲拉開彼此的距離。
她卻低聲制止道:“别動。”
遠處的男子見那兩個人影難舍難分,絲毫沒有理他的意思,低罵一聲,轉身離開。
見那男子離開,芙姑娘眸光流轉,再次踮起腳尖,湊近常佑的耳畔。他們的呼吸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她仰起頭,紅潤的唇瓣輕啟,以一種近乎呢喃的聲音說:“我其實很喜歡你,你很可愛。隻是......”
常佑雙目變得通紅,最終還是壓抑不住身為男子的血性,原本不敢抱住的手轉而用力将她摟入懷中,緊緊扣住她的細腰,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順勢低頭問道:“隻是什麼?”
芙姑娘微微一笑,笑容裡卻蘊含着哀傷。
她獻祭般地吻上了他:“隻是......我必須要殺了你。”
下一秒,她手腕一轉,現出匕首,狠狠刺進常佑的胸膛。
另一邊,常府
“什麼?燕軍來襲,常佑呢?怎麼至今都沒有回來。”常老爺和常夫人在府裡急得團團轉。
常冉:“他去花燈會了。”
常老爺拍桌,痛罵道:“這個時候不在前線待着,去燈會作什麼?格老子的,拿家夥,小兔崽子的事情還得我來善後,等他回來我非得揍死他。”
一名小厮小跑着把披風和铠甲給他拿過來。
常夫人擔憂地說:“老爺子,你現在這身體過去肯定支撐不住啊。”她又對那小厮說:“還不快去派人把少爺捉過來,這都什麼時候了,快去!”
小厮彎着腰連聲道好,連滾帶爬地出門。
常冉起身道:“爹,我随你一起去吧。”
門外早已備上兩匹駿馬,見父女齊出,馬夫雙手呈上馬鞭,目送他們駕馬離開。
淮城的城門口已經全是火海。常冉随手砍斷幾名敵軍的脖子,勒緊缰繩,環顧四周,隻見原本尚且幹淨的青石地面,早已橫七豎八地躺滿血肉模糊的屍體,混雜着濃郁的血腥與焦糊味撲鼻而來。
常冉的目光掃過這片戰場,恍然想起這些原本都是看着她長大的百姓,甚至本應見到她時會笑呵呵地道一聲小冉又長大啦、今年過得如何......
她紅了眼,撤開缰繩想要跳下馬。
“常冉——”一聲怒喝炸響,常老爺精準挑偏一支幾乎要貫穿常冉胸膛的長槍,随即反轉槍尖,一送一收,反刺殺敵軍,并大喝道:“你還要不要命了!”
緊随其後的隊伍中,一名新兵突見眼前血腥場面,控制不住地幹嘔出聲,可緊接着,一支冷箭劃破空氣,他露出外面的脖子就悄然綻放出血花,沒了氣息。
淮城的城牆下,士兵們心态各異。他們中的許多人從未經曆過如此慘烈的戰鬥,面對好似無往不勝的燕軍,心中升起的不是戰鬥的勇氣,卻是逃生的渴望。
他們不想丢掉自己的生命,不想離開雖殘酷但尚存一線希望的世界,更不想無聲無息地死掉。
況且,倘若他們的家人不在了,那奮力抵抗又有什麼意義?
燕軍将領立于陣前,聲音洪亮,穿透硝煙:“爾等聽好,放下武器投降者,可保性命無憂;執迷不悟,堅守城池者,格殺勿論!”
是往生的投降,還是下入煉獄的堅守?
淮城的士兵面面相觑,皆窺見對方眼裡一絲卑劣的怯懦。
這份恐懼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動搖,手中的兵器似乎變得異常沉重,讓他們想要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