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見章惜辭被抓後,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回屋行動利索地收拾盤纏,然後從後屋的小門快速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帶上心肝孫子。
方辰在小樹林後等着。他靠在樹幹上顯得滿臉不耐,見老太太過來撒火道:“娘你怎麼來得這麼慢。”
老太太橫了他一眼:“就你還有臉說,要不是我給你假死丸,你能活到現在?”
方辰理虧,他不說話了。
樹林裡靜悄悄的,方辰和老太太沉默地快速走下山。他們挑的是一條下山的小道,道路崎岖,人煙稀少,隻偶爾有幾隻鳥無言地劃過天空。
“哎呦......”究竟還是年紀太大,老太太一不注意就不慎被路上的荊棘劃傷小腿,從傷口處很快就冒出一滴滴鮮豔的血珠,觸目驚心。
她扶着膝蓋,忍着疼痛試圖再往下走幾步路,身子卻不穩地倒在地上。
嬰兒似乎也被驚吓到,扁起嘴巴就想哭。
方辰陰狠的視線下暼,快準狠地死死捂住嬰兒的嘴。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見沒有人被吸引過來才長舒一口氣。
老太太仍跌倒在地上,她恨恨沖方辰啐道:“你還不快滾過來扶我。”
方辰沒有動,他沉默地看着無法動彈的老太太,眼神陰狠。
老太太瞬間意識到他的想法。她豎起眉毛,罵罵咧咧道:“我養你這麼大還給你娶個媳婦,真是生個白眼狼!今日你要是把我抛下你也别好過。把守山口的弟子是我去賄賂的。他隻認得我,你試試你一個人去,他是把你扣下還是會目送你離開?”
聽到後半句話,僵在原地的方辰才有了動作,陪着笑彎腰攙扶起他的母親,讨好地說:“娘,我怎麼會抛下你呢?”
一瘸一拐的老太太看着方辰冷漠的側臉,突然想念起阿玉。但她最終還是閉上嘴巴。她不知道這些年的做法到底值不值得,可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畢竟,她隻有一個兒子了。
方辰他們走到山口處,果然有一弟子在等候。那弟子身形不正,随意地拿起棍棒抵住老太太他們,眯起細長的眼睛說:“沒有命令不許出谷。”
老太太掏出藏在衣襟裡的一包沉甸甸的财物,殷勤地交到弟子的手中。
弟子搖搖荷包,聽到裡面碰撞出的清脆聲音,咧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準備放他們出去。
下一秒,萬事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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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就派人去追。”刑室弟子聯想到老太太的行為,想到她說不定與方辰的失蹤有關聯,頓時着急地說。
沈雁風卻搖頭,制止旁邊弟子的動作:“不用。”
他話音剛落,方辰和老太太他們就被灰頭土臉地壓制住送來這裡。
押送者将棍子往下壓,棍尖抵住方辰拼命掙紮的身體,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對沈雁風肅道:“師兄,我按你的吩咐在山腳下等待他們。他們果然正在賄賂山口把守的弟子,我将受賄的弟子一并也帶過來了。”
後方被捆着的看守弟子蜷縮在地上,神态驚恐。他怎麼想也想不出為何會有人提前蹲守他們。
沈雁風對押送者颌首,溫聲道:“辛苦你們了,做得很好。”
押送者拱手行禮:“不,還是師兄算得精準。”
沈雁風沒有再繼續與他說話,因為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擺在他面前。他蹲下身,一手狠戾地抓住方辰的頭發,迫使方辰的臉龐向上擡起,與之相反的是他臉上卻露出溫和的笑意。
沈雁風道:“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還沒有死心嗎?”
方辰的聲音因憤怒和恐懼而變得尖銳:“你們怎麼會知道我的計劃。老不死,是不是你,是你出賣了我!”他的眼珠子向旁邊轉動,怨毒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他的母親身上。
老太太最後的希望盡數散掉。她望着她辛苦生下的兒子,仿若在看着一個陌生人,看着一個畜生。
“并不是。”沈雁風否定了他,慢條斯理地說,“你的母親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賣你。”
“出賣你的,是你自己。”
另一邊。
楚時泱和章惜辭依舊坐在亭子裡。章惜辭注意到他們的動靜,這才恍然意識過來:“方辰在這裡......原來他也知我想殺他。”
她忽的笑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們卻從一開始就不是夫妻......"
“楚時泱,你是怎麼猜到方辰是假死的?”
楚時泱支起手臂,輕聲道:“方辰的出逃,本來就在我們的計劃之中。”
說到這裡,她反而對所謂的師兄掀起幾分好感。
“從他第一次被抓時,我和師兄就設下了一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