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的人目光怔楞,像是不相信眼前這位面容尚帶着幾分稚氣少年,會對他的呼救置若罔聞。
他呆滞在原地。
沈雁風動作幹脆利落,将他緊攥住自己衣角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掰離自己衣袖。
最後,沈雁風嫌棄地抹掉手上沾染的灰塵,撐着膝蓋準備起身。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帶着凜冽的殺意,直逼沈雁風而來。
“嗯,不裝了?”沈雁風手指穩穩擒住仍沾有血迹的兵刃,戲谑道。
求救者不甘地看着沈雁風,絲毫不見剛剛虛弱的樣子。他見襲擊不成,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沈雁風挑眉,緩緩地說:“我有——允許你走嗎?”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男人的身上點了幾下,身高八尺的人瞬間重重地倒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飛揚。
而沈雁風輕盈地往旁邊越了一步,随着清脆的鈴铛聲響過,并沒有沾染上半分髒污。
男人全身發麻,唯有眼睛可以操控,他驚慌地道:“怎麼可能?!”
沈雁風卻不回答他,反而揚聲道:“在旁邊看許久了吧,這場好戲覺得如何?”
無人回答,也無任何動靜。微風拂過,花瓣悠悠灑落在地上,在場卻無一人有閑心欣賞。
見小狐狸始終不肯出現,沈雁風咬着音節、一字一句道:“師、妹。”
居然有人!
男人睜大眼睛,他的眼珠極力地往右邊暼,一個淺粉色的裙角從視角的盲區漸漸顯露出來。
楚時泱知道自己已然被發現,她站出來,雙手攤開,無辜地替自己辯白道:“我真的隻是路過。”
她今天原是跟常冉師姐說好要去文書堂領自己的令牌,路上意外偶遇到沈雁風,不想生事才躲起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今日果然諸事不順。
而沈雁風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楚時泱就知道沈雁風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便随意地舉起四指發誓道:“我絕不會主動說出去,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沈雁風作驚訝狀:“師妹怎麼會發這麼毒的誓?作為師兄我真是害怕。”
楚時泱翻了個很不符合禮節的白眼:“不說了,那你準備怎麼處置他。”
“當然是把他移交給負責審訊的人啦。”沈雁風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驚恐的男人,“我會告訴他們說你襲擊我,僅此而已。”
藥仙谷的刑室不同于尋常刑室,審訊者通常是先喂給罪犯毒藥或者控制他的傷症,從而試驗出種種解藥,再用于救濟世人。
因此,罪犯通常是先經曆極大的痛苦,又因為吃藥得以緩解,反反複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雁風記下男人的反應,面上誇張地歎了一口氣:“真是的,我難得想做一個大壞人,都怪師妹幹擾我。”
楚時泱伸出手指指向自己,一臉疑惑地發問:“我怎麼會幹擾你?”
沈雁風随口道:“要不是因為要做師妹的榜樣,我也不會這麼累,還傷了自己。”
他在楚時泱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指向自己食指内側一道細小到快要愈合的傷口。
好厚的臉皮。
楚時泱沉默了。
“總之,既然師妹看了這一出好戲,作為賠罪,不如陪師兄去一趟刑室吧。”沈雁風莞爾道。
出于微妙的同情和好奇,楚時泱居然真的答應了沈雁風。她跟随沈雁風來到刑室門口,沈雁風則對守衛刑室的弟子出示自己的令牌。
護衛的弟子穿着一身黑衣,不苟言笑。他拿過令牌确認好之後,就派人将犯人押進刑室内。
另有一人過來負責接待他們,接待他們的弟子看着要活潑些,與刑室森嚴肅穆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楚時泱與沈雁風兩人跟随他走進刑室大堂。接待的弟子邊走邊道:“沈師兄可有受傷?沒想到這個犯人居然想殺師兄。”
沈雁風溫聲道:“我也不料會遇到此事,幸好無礙。”
刑室大堂内部裝飾極其簡潔,旁邊是來往通道,裡面則擺放着座椅。大堂中間挂着楚時泱不認識的畫像,畫像上的人面容嚴肅,守正持重地正站着,底下擺放着供奉香火的果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