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美滋滋地盤算着,腳步都輕快了些。
忽然,她猛地頓住。
等等!算一算,雲恪那個小人的賬還沒清,那個路路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還有淩清風、邬崖、霜華仙君、無量城被屠的事……
操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撇嘴道:“大爺的,怎麼還這麼多爛攤子。”
一個陰恻恻的聲音突然從前方傳來:“二十二郎,還有多少煩心事?不妨說給哥哥們聽聽。”
紀商陸腳步猛地一頓。擡頭。
前方拐角處,走出一道身影,绛紫色的。
那個老二?他怎麼在這?
這一身绛紫衣可不就是先前看人下菜碟的紫然嗎?紀商陸可沒忘記他。
那紫然沖她笑得邪魅十足,身後又走出了幾道身影。好像都見過,但叫不出是幾。
看着紀商陸震驚的眼神,紫然很是滿意,笑意正濃:“你以為就你一個會逃嗎?早你八百年前就有妖這麼幹的了,那些小妖們蠢,攔不住你,我可不蠢。”
“各個洞口都有侍君守着,可你偏不巧,撞我手裡了。”
紀商陸面露警惕,渾身肌肉已悄然繃緊,幹嘛,又要殺她?
哪知那紫然卻開口道:“先前你害我觸怒大王,現在我就抓你回去正好将功折罪,日後我們同為侍君,定叫你跪着伺候我。”
“……”
紀商陸嘴角抽了抽,簡直要被這貨腦回路氣笑了:不是,大哥,這是要幹嘛?讓她逃了不好嗎?還帶她回去做什麼?少一個人就少了一個競争對手了呀。
蠢得有點挂相。
一句廢話都沒同他說,紀商陸轉身撒開腿就跑。
可沒跑兩步,後邊又被别的妖給堵了。
“二十二郎别白廢力氣了。乖乖同我們回去吧。”那妖溫吞開口,循循勸說,眼神卻異常狂熱:“我先前同你一樣,也想逃跑,可是呆在大王身邊後,我才知道何為歸宿,大王給了我們家的溫暖,能陪在大王身邊,是我七郎的福分,是我們的福分。”
哕——
紀商陸控制不住的眼角狂跳。
想讓她回去給妖做小夫君?做夢呢吧!
她冷笑一聲,手暗中掐訣:“焱花!”指尖卻冒出了一小簇微不可查、轉瞬即逝的超級小火苗,與此同時,耳墜微微亮了一瞬。
“焱……焱花?”她再試,指尖連個火星子都沒有了。
?!
紀商陸瞪大眼睛。見鬼了!先前不是有一些靈力了嗎?哪去了?!
“小圓兒,别試了。”阿鸢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你那一點僅剩的靈力,已經被玉墜吸走了!”
你怎麼不早說!
紀商陸氣得想罵人,脖頸卻傳來一陣劇痛。
“還來?!”她眼前發黑,“這都暈了第幾回……”話還沒說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她又回到了羽宮,還被強制穿上了那身繁複的喜服。
她呆立在殿中央,牆壁上的夜明珠發着耀眼的光,周圍跪着一群烏泱泱的妖怪,前方那頂陰魂不散的喜轎正對着她。
天殺的!神經病啊!!
紀商陸看着眼前的喜轎,感覺自己眼前一陣發暈。尤其是耳邊還響起的尖叫聲在不停地催她:“吉時到——請新郎官迎大王下轎!”
“吉時到——請新郎官迎大王下轎!”
催什麼催,催命啊你。紀商陸狠狠往那發聲的鳥妖一瞪,眼神鋒利得像能剜下他一塊肉來。
然後火氣大地蹭蹭上前,把手往轎前一遞,語氣硬邦邦道:“請大王下轎。”
令人窒息的寂靜在空氣中蔓延。
轎内毫無動靜。
嗯?
紀商陸眯起眼睛,正打算收回手直接掀簾子。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然從轎簾後探出來,放在她手心,然後将她牢牢攥住,掌心溫度還有些灼人。
“這冠羽……”紀商陸心頭一跳,“手勁兒還挺大啊。”
接着,冠羽牽着她的手,緩緩從轎子裡出來。當她完全站直時,竟比紀商陸還高出了小半個頭。
阿鸢又開始笑道:“哈哈哈!小圓兒,你這還是真娶了呀!”
紀商陸:“……快閉上你的嘴。”
“怪事……”跪着的小妖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道:“怎麼感覺,大王今日……挺拔了許多?”
“胡說八道,大王本來就是如此。”
見冠羽出來了,紀商陸便想抽回自己的手,可那力道不輕不重,卻剛好讓她無法掙脫開。
紀商陸暗暗翻了個白眼。随便了,牽個手而已,又不會掉塊肉,沒什麼大不了。見收不回手,索性就由她去了。
紅綢蓋頭下,隐約可見線條分明的下颌,那人嘴角微揚,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