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商陸感覺自己被誰摸了一臉。
誰?誰這麼大膽,敢摸她的臉?
眼皮子有點重,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耳邊先傳來窸窸窣窣的低語聲,帶着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們瞧瞧,連皺眉都那麼好看!”
“長得比女的還俊嘞!”
“不錯不錯,這小白嫩皮,這長睫毛,極品中的極品!”
“……”這是在誇她?紀商陸動了動眼皮,這樣的話,她可早就聽膩了。
“哎呀,他好像笑了!”
“笑起來更好看了!招人喜歡!”
“快快,都别看了,羽裳姐姐交代過,要趕緊把人送過去。”
還沒等紀商陸反應過來,便一整個天旋地轉,被人一把扛到了肩頭。頭暈目眩不說,硬邦邦的骨頭硌的她生疼。
什麼情況?!
紀商陸唰地一下睜開了眼。首先映入她視線的,是一襲拖地的紫羽長裙,羽毛上泛着紫光,看久了還有點晃眼睛。
“哎,小郎君這就醒啦?”
一道女聲從上方傳來。紀商陸費力地擡頭,透過散落的發絲,就見一個身披紅羽的女妖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頭上也插幾根紅羽,走起路來,那羽毛還輕輕晃動。
紀商陸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這誰?
這哪兒啊?
等等,這姿勢……她現在……是被人像扛麻袋一樣扛着?
豈有此理?!她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可手剛擡起來,又軟趴趴地垂了下去,渾身上下使不出半點力氣。仔細探查一番,好家夥,體内幹幹淨淨,空空如也,一絲靈力都沒有,連渣都不剩。
“……”
搞什麼?這副身體,現在稍稍擡着頭都累的慌。她索性垂下腦袋,任長發散落,頭朝地暗暗思忖着:她不是在和那勞什子妖君纏鬥嗎?後來還強行解了封印……
對了,封印。
這次她強行解開封印,除了渾身無力,靈力枯竭外,竟沒有那種痛不欲生、瀕臨死亡的感覺。要知道,她十年前也解開了一次封印,那次可是讓她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整整躺了個把月,差點沒把命整沒了。
然後呢?發生什麼了?紀商陸皺緊眉頭,卻怎麼也想不起後來的事。又來了,和上次一樣,解封後的記憶,一片空白。
但看這周遭的環境,和這幾隻女妖的穿着打扮,應和那妖君不是一夥的。思緒翻湧間,疲憊感如潮水般她湧來,這連日的厮殺,令她的身子有些吃不消,肩上的傷雖已經停止流血了,卻仍傳來陣陣疼痛。她認命似的趴在肩頭上,一動不動。
雖不清楚在她失去意識間發生了什麼,但看眼下這情形,分明是從狼窩又掉進虎穴了……也不知道這些人要帶她去哪。
突然,她想起什麼了,身子猛地一僵。
壞了!花煙那小子呢?!
她失去意識前,分明見他受了重傷。
紀商陸強撐着力氣擡頭環顧四周,都沒瞧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艱難地擡起手,看到手腕間依舊完好的印記時,才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生死契還在,沒有發出警示,至少說明他現在還沒有生命危險。
盯着那生死契,她眯了眯眼睛,這小子的賬,日後非得同他清算清算。
那女妖身後又湧出來了幾個與她裝束相同的同伴,個個腰肢纖細,步履輕盈。她們圍攏了上來,看着紀商陸,七嘴八舌議論着,聲音清脆如鈴:
“他怎麼不說話,這怕不是個啞的吧?”
“啊?要是啞的,那可就配不上我們大王了。”
“可這模樣實在是難得,要不……先送過去再說?”
“喂。”紀商陸身子動彈了一下,啞着嗓子開口,“你們要帶我去哪兒?”頓了頓又問,“還有,和我一起的那個綠衣服的少年呢?”
“原來不是啞巴啊!”一女妖驚呼道。
紀商陸暗自翻了個白眼,誰啞巴了?她分明就是太累了好嗎?!
“小郎君莫急,到了自然就知曉了。”為首的女妖溫聲道,“至于小郎君說的綠衣少年,我們不曾見過。”
沒見過?她明明是和花煙一起的,且不說怎麼會來了這,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怎麼這會兒又不見了?
紀商陸擡眸細細打量,見這女妖神色坦然,确實不像是在說謊,何況以她現在的處境,她們也沒必要騙她。
她嘴角抽了抽,沉默了,細細盤算了下自己眼下能逃跑的概率:靈力全無,身負重傷,寡不敵衆,成功率……零啊。
她深吸了一口氣。算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看這些妖怪們也不似要殺了她的樣子,眼下暫且順從,等恢複些力氣再做打算。至于花煙……隻能之後再想辦法尋了。
打定主意後,紀商陸老老實實趴伏在那女妖的肩頭。
扛着她的女妖力氣大得驚人,就是太幹瘦了,嶙峋的骨頭讓紀商陸身子硌得慌,她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眸光一閃,随即捏起嗓子,甜膩膩地開口道:“這位姐姐,可辛苦了,你身子這般單薄,平日裡可得多補補才是。”
“喲,這小嘴抹了蜜似的。”身後幾個女妖頓時笑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