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商陸腦子頓了頓，似乎有什麼真相隐隐就要浮現。“花煙！動手！”

花煙早有準備，反手便将身旁的吳聞遠捆了起來，拽到紀商陸面前。

紀商陸一腳将他踹倒，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翻滾了幾圈，骨碌碌地滾到到那匹巨狼腳下。

“諾，你不是恨他嗎？給你抓過來了，有什麼仇和怨你們當面說清楚，雖然他已經死了現下不過一具鬼身，但魂飛魄散的法子也不是沒有。再不濟，他頭也還在呢，你要是不解氣，幹脆把他頭也吃下去，讓他也永世不得超生。”

“紀兄？”淩清風回頭就見這一幕，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贊同。

“清風哥，”花煙退到淩清風身側，壓低聲音道：“這吳聞遠不對勁。”他撩開懷中蓋着孩子身上的衣物，露出他小小的胳膊。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印着一塊淡淡的黑色紋路，若不仔細看，根本難以察覺。

“牽引印？”淩清風瞳孔一縮，猛地望向吳聞遠。是他動的手？

牽引印，萬裡可追蹤。一旦被種下，便如同被無形的鎖鍊給束縛住了，無論到哪裡，都會被施術者找到。

那邊，吳聞遠被紀商陸一腳踹的滾了出去後，掙紮着爬了起來，聲音中帶着一股無措，“仙官，我，我做錯了什麼嗎？你為何要如此？”

紀商陸背着身，手中長劍揮舞，“你還問我？你說你和阿梨是自小長大，各自愛慕。可她對你分明沒有一絲愛意，你在撒謊。我倒想知道，你這一路上撒的謊，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胡說！”吳聞遠卻仿佛被她的話激怒了，怒吼道：“阿梨是愛我的！我們就是相愛的，你胡說！我沒有撒謊！”

“好，我胡說，”紀商陸轉過身來，不屑道：“那你倒是問問那位，她真的愛你嗎？”

吳聞遠身體猛地一顫，擡頭望去，月亮在阿梨的身後，清冷的。

“阿梨……”吳聞遠的聲音有些發顫，帶着幾分哀求，“阿梨，你快告訴他們，我們是相愛的，對不對？你……是愛我的，對嗎？”

然而還不等阿梨開口，他自己卻猛地搖頭，語無倫次說道：“不不不，你就是愛我的，隻是我惹你生氣了，我就不該答應哪門親事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阿梨冷眼看着他這副瘋狂地樣子，“我再說一次，你的婚事，關我屁事。”

“不是這樣的！”吳聞遠仿佛陷入了某種癫狂的狀态，“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你還說過要保護我的，你還記得嗎？每次見面，你還會給我帶果子吃……對，果子！果子！”

他的身體猛地一動，直接掙開了花煙捆着他的青藤，抱着自己的頭顱，猛地伸手往頭頂上一插，從裡面掏出一顆鮮亮的紅果子，上面還挂着一絲不知名的白色粘稠物，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味。

紀商陸看着那顆果子，胃裡一陣翻湧，連忙别過頭去，心中暗罵：這人得多瘋啊，一顆果子還要放在自己腦袋裡！

“哕……哕……”邬崖更是直接跑到一旁，扶着淩清風吐得昏天暗地，臉色蒼白如紙。

吳聞遠卻仿佛沒有察覺到衆人的反應，雙手捧着那顆紅果子，“阿梨，你看，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留着，舍不得吃……保存的可好了，你記得嗎？你說這是你親手摘的，最甜的果子……”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仿佛在回憶什麼美好的往事。可眼下這場景，卻令在場的人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阿梨眼中滿是恨意，“你救我不假，我救你不假，十幾年朝夕相處也不假，可憑什麼我就要喜歡你？我一直把你當朋友，我可以祝福你們一生一世白頭偕老。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無山上上下下的妖怪究竟對你做過什麼了？你要拿他們做交易？”

吳聞遠僵住了，面上雖沒有表情，但卻能看出他的慌亂，“阿梨，你……你在說什麼？什麼交易……我沒有拿他們做交易啊……”

“你還要演戲嗎？”阿梨冷笑着，“吳聞遠，你是不是以為我永遠都不知道，你知我身份在前，救我在後？那日在量河邊，你故意挨打卻不反抗，為的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我不計較，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所以就算你是算計我，我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去保護你。可你都做了些什麼！！！”

原來如此，事是真事，難怪他說的這樣情真意切，紀商陸一開始都沒發現他在說謊，這吳聞遠倒是會颠倒順序。

吳聞遠嘴唇顫抖着，似乎想要辯解，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滿腔的憤怒和悲痛，“販妖！那都是我的同族，我恨不得将你們千刀萬剮，你竟還要同我談什麼感情？”

“販妖？阿梨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淩青風一邊揮劍抵擋着妖怪的襲擊，一邊關注着這邊的動靜，聽到“販妖”時，劍身有一瞬間的停滞，目光凝重地看向阿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梨大笑着，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将妖抓了去，殺妖剖丹，皮毛可以換錢，血肉可做食物，妖丹再高價賣給那群修仙的！吳聞遠，你敢說你和這件事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