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名說:“西邊沒有大雨決堤,這場洪水卻從西而來,越流越寬,肯定是被施了邪術妖道。”
魏羌沉着臉說:“果然又是西邊。鬼克星你有所不知,西邊有個大名鼎鼎的老鬼,平時隐居在荒村中,我上次去采藥差點着了他的道,幸好被天心沭救下。”
蒼名奇道:“什麼樣的老鬼?為什麼來惹你這道士?”
魏羌面色鐵青道:“那老鬼想要把我綁去……綁去……這個,那個……”
他那個了半天也沒那個出來,說:“算了,你不用等我了,我不會說了……”
蒼名贊同地說:“我不等你了,我要去沿着河去西邊看看。魏兄弟,如果不太麻煩的話,能不能有勞你去城裡給病人配草藥?”
魏羌大義凜然地點頭說:“正有此意。我派向來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以此為道。鬼克星,你往西去多加小心,那個村子叫……十七煙。”
蒼名踏入村莊十七煙時,隻覺得渾身打擺子,立刻理解了魏羌提及這個村名時那抑制不住的面部抽搐。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十七煙上空卻仿佛被一隻湖綠色玻璃罩扣住,空中彌漫着混濁的青煙,似雨似霧。
全村鴉雀無聲,不見人影,難以想象魏羌跑到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采草藥。
一地石頭房子聳立,最中心一座石堡拔地而起,蒼名自言自語道,這老鬼是在這兒封番立邦呢。
洪水的源頭,到石堡之前戛然而止。
蒼名擔心老鬼在唱空城計,正想使出看家本領,匍匐爬進石堡,耳邊不遠不近地響起一聲口哨。
一道銀白色身影輕輕落在她身邊,飄逸潇灑,瘦高挺拔。蒼名驚喜地撲過去:“你怎麼來了!”
“路過。”未辭抱起手臂說,“将軍忙着拯救蒼生,可倒忘了去古董店裡救我。”
蒼名這才想起來,隻好實話實說:“想來你也不用我搭救,我就把你忘了。”
未辭高高地挑起一邊眉毛:“誰說我不用搭救的,我當時怕極了。”
蒼名也抱起手,半笑不笑地說:“我還沒有問你,你的古董店不是叫無名嗎?怎麼成了蒼名?”
未辭輕松地說:“叫什麼,還不是我說了算。請吧,将軍。”
蒼名說:“咱們爬進去,我帶你,你跟緊了……”
未辭笑了笑說:“下次吧,下次讓我學兩招。”說着輕輕扶住她的胳膊,帶着她在一片村裡七拐八拐,走進一間狹長的石頭樓裡。
蒼名壓低嗓聲問:“這房子,你租的?”
未辭說:“是我從前設過結界的,放心,外人進不來。”
蒼名試探地問:“可是你來這裡……也是采草藥嗎?”
未辭彬彬有禮地說:“我來搶未央冠的。”
“……”
“不信麼?”未辭關上石房的厚重石門,“幾年前未央冠在這裡昙花一現,我慕名而來。”
“古董店主果然愛好藏寶。”蒼名淡淡一笑,“不管怎麼說,你大概不是為了争奪權勢。”
“為什麼?”
蒼名假裝想了想,說:“因為你又不缺金銀财寶。”
未辭輕輕一笑,随手打個響指,一個錦囊出現在半空中。他說:“我帶來的,換上吧。”
蒼名倒吸一口冷氣,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藍袍,一道一道泥印水漬,慘不忍睹。
雖然略施小計就能整理一新,但蒼名還是覺得非常丢臉。
她拎起錦囊嗖一聲瞬移進房間,關上房門:“好的,謝謝!”
錦囊裡是一套輕紗羅裙,穿在蒼名身上正正好好,分毫不差。寬大水袖上下翩飛,紗帶總是高高飄揚在身後,好像被風托住一樣。
蒼名看着蒙塵的鏡子,淺碧藍色長裙如同海上波浪,赤橙色的袖口和飄帶則恰似晚霞。她心中一陣戰栗。
可沒聽說過未辭有女裝的嗜好。這套年輕女子的裝扮該不會屬于……他的妻室?
蒼名開門走出來時,未辭的眼睛亮了。他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她臉上有一種淡淡的死感。
未辭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這套衣服?”
蒼名說:“這衣服,應該不是古董店裡的商品吧。”
未辭猶豫了一下,說:“不是商品。是屬于……一個重要的人的。”
蒼名一個響指收起換下的衣服,簡潔地說:“走吧,去找那個老鬼。如果洪水瘟疫真是他所為,那就掐斷他的邪術。”
未辭還觀察着她的臉色:“這衣服……難道是太勒了?”
“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