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這才發現說出了心聲,她告别小貓,和賀雨行并肩走,“我就是覺得,陳青岚和呂鵬程很勇敢,一個保護對方瞎了眼,一個堅定選擇對方,可是好難呐,他們好難呐,純粹的愛為什麼不值得呢。”
在這個聰明的時代,他們反而不那麼聰明,認準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去愛護,不考慮變故,心意恒存,可是逆風而行的愛情,好像寸步難行。
衡量對錯的天平,似乎從不以真心為砝碼。
“如果我真的有能力,那就讓愛站在金字塔頂,一切都迎刃而解。”而不隻是閑來打趣質疑的風涼話,石岩垂眸。
想到這裡,她的使命感重如泰山。
明明可以不管的閑事,她答應呂鵬程找回陳青岚。
明明被異界人帶走的失蹤者和她沒關系,她卻坐不住。為什麼這麼做,她心裡沒有準數,也許是希望愛能永遠流通下去,誰知道呢,她說不準。
也說不定,單純享受當一個英雄。
“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偶爾她也懷疑自己。
“我說過,把夢做大一點,”賀雨行掀起眼皮,“沒有不自量力的說法,人一輩子很短,要麼無聊,要麼痛苦,做什麼不是做,到頭來黃粱一夢,不如放手做想做的。”
賀雨行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轍,石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會支持我嗎?能支持我多久?”
忽然發現發現第二個問題的存在建立在第一個問題的基礎上,可她莫名就覺得,賀雨行會給出肯定的答案,她說不出理由,隻憑一種感覺。
“看我心情。”
石岩端正舉手:“我建議取消天底下所有模棱兩可的回答。”
白鴿協會例行會議,一般針對新近的失蹤案件做分析,另一方面進行家屬的安撫工作,理論上要求異能力者人人到齊,不過大家哪有那麼多閑工夫,就換人輪流去,石岩作為新人,機會多多,這是她第六次去聽會。
問茵茵,在開播。
問竺七,忙着打怪。
問譚工,已讀不回。
其他人,石岩就不認識了。
距離會議還有半小時,幾百個家屬就開始刷屏催促,還都是可憐巴巴的語氣,一口一個您到了嗎您在哪了,作為群主,趙岚@石岩,通知會議提前十分鐘開始。
石岩在群裡:收到。
轉頭對司機師傅道:“麻煩再快一點……師傅靠路邊停一下,我要下車。”路邊一個帶鴨舌帽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這人身材偏肥,棉衣裹成個圓滾滾的球,走着路,哼歌到飛起。
石岩距他二十米,不緊不慢地跟着,淡淡的蒜香味飄進她的鼻腔,男人的身份,她心中了然。
與平時作祟的狀态比起來,此時此刻男人腳步輕快,哼着小曲,鑽進一家沙縣小吃,石岩從包裡掏出口罩,确保自己的臉不會被認出來,她追進去。
後廚,男人起鍋燒油,油爆的蔥蒜香飄滿整個小店,石岩點了份面,卻根本無心吃,筷子挑起幾根面條,盯着一簾之隔的後廚,男人有條不紊,炒完河粉炒拉條,刀背輕輕一拍,蒜皮就輕松剝掉了。
終于讓她找出破綻。
忙過一陣子,店裡沒客人點餐,後廚的男人脫下工作服,上了二樓。石岩跟到樓梯口,一個小矮人橫沖直撞,哇啦飛出來,嗤嗤叫個不停,似乎被人踹出來了,正憋着一股氣,石岩躲在暗處,大氣不敢出。
眨眼間,小矮人消失了,樓梯口隻有幾袋調味品和水桶,到處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她裝作大大方方的食客,以為二樓是包間來吃飯,面容坦然,二樓全貌一覽無餘,平平無奇,堆着成山的打包盒和一次性筷子,奇怪的是,有扇門。
如果不是有個把手在,石岩根本看不出這是一扇門,因為它嵌在牆裡。男人背對石岩,輕輕一拉,門紋絲不動。
男人細聲細氣地爆了句粗口,警惕回頭查看。
石岩躲在他的視野盲區,盯着他一舉一動。
“居然不給我開門,這幫小挫子又開始犯神經!”男人嘟嘟囔囔,兩手去擰門把手,那力度要把門從牆裡摳出來似的,嘴裡罵着:“真不怪我一腳把你們踢飛!”
門遲遲不開,男人捂着摳紅的手掌,左邊走到右邊,右邊走到左邊,晃得石岩眼都快暈了,他忽然想到什麼,猛拍手掌:“除了我沒有别人,不可能有陌生的氣息,為什麼開不了門……難道真有人跟上來了……”
這倒提醒了石岩。
她掏出一包綠箭,剝開紙皮,一小片幹花躍然手心,她将幹花放進舌下。
排斥的氣息被隐去。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