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則和闆闆父子四處遊走見世面。
他們‘叽叽喳喳’麻雀一般。
但浮誇的表情,讓人覺得他們更像是野人上了天。
田桑追着一群頭上長對藍角,身前帶個炫彩圍脖的野雞從孫晟面前跑過。
忽然見到孫晟将地圖擺在地面上。
往上紮了一根筆直的木棍。
在其落在地圖上的影子上畫條直線。
然後就幹坐在旁守着。
田桑收心走回來。
拿胳膊撞了未雨一下,“他在幹嘛?”
“郎君在重新尋找方位。”
不久闆闆也過來,問了未雨同樣的問題。
“郎君在重新尋找方位。”
過一會兒,許家兄弟又來問一遍。
未雨絞臂,斜眼瞪過去,“在請神,凡人退散!”
約莫一刻鐘的功夫。
木棍在地圖上有了一條新的影子。
孫晟依樣畫下來。
随後将影子的末點連起來。
在圖紙東北角原有的方位圖标旁畫了個新的。
“記!”孫晟認真盯着那倆方位圖示。
一字畢,卻看未雨手中已經拿了個冊子,準備記錄了。
“仁壽二年春,四月十七,天氣晴好,午時二刻上,據春分正位月餘,于武功山西測得東西偏離三分,仍以朗夜之北鬥佐之。”
“郎君,記好了!”
孫晟微微颔首,接着就将地圖上的木棍拔了。
左右望一陣,将地圖轉動些角度。
又一躍上了一塊巨石。
田桑這回撞了未風,“他在幹嘛?”
“郎君在找參照地物。”
闆闆父子又追過來。
剛想開口。
就看未風故意将手中劍整出點響動,白了他們一眼。
小鬼就自覺退散了。
沒一會兒,孫晟在距離東南百步的距離發現了一處開闊的亂石堆。
他埋頭看眼圖紙。
伸手比劃兩三下。
拿炭筆标下一個點,這才展顔,“找到了!”
孫晟從巨石上跳下來。
複将地圖攤在平矮的灰石上,比着那個點,說:“我們現在大概是在這裡!距離原定路線偏差不大,應該能在明日午前到達約定地點!”
“太好了,郎君!”未雨傻笑一場,遂将小冊收起。
觀這裡的山泉溪流随處可見。
未雨不打算蓄水。
找了片可靠的小澗。
讓大家喝飽水就接着趕路了。
跟着孫晟的指引,衆人爬坡上坎,攀岩過溪。
就在穿過一片荊棘叢林時,出了點意外。
許家兄弟差點被蛇咬了。
餓了幾個世紀的花腳毒蚊比空氣還多。
每走一段,還能在外衣上發現毒蟲。
掀開褲腿衣袖,皮膚上也總有幾條神出鬼沒的山螞蟥趴那兒吸血。
于是林裡又響起一片抑揚頓挫的驚叫。
比剛才野人上天那段還要震撼。
孫晟沒法。
隻好将自己的薄氅蒙到田桑頭上。
抱起她,使一計輕功,踏着林裡的山石樹幹飛走了。
未風會武,于是帶未雨飛。
許家兄弟帶着闆闆緊随其後。
出了叢林,衆人就在一個平坦的山坳裡落了腳。
有條從崖壁落下的水流彙聚成溪從山坳中過。
溪邊有許多巨型的石塊。
所有人都坐在上面剝離螞蟥。
孫晟主仆來自鄉野,對這些自有定力。
田桑是女性,面對這種軟綿綿,滑溜溜,不見眼耳,肉眼可見長大數倍的多齒怪物心生恐懼尚在情理之中。
隻那爺仨,細皮嫩肉的。
不知是真矯情,還是假做作,嗔喚個不停。
田桑被吓哭了。
不敢睜眼。
把手和腿伸得老遠。
嘴裡嘀咕着‘爹’呀‘媽’的。
其次就是罵孫晟。
未雨采了草藥,分給大家。
又讓嚼碎了敷到傷口上,能消炎止痛。
“郎君,她怎麼辦?”未雨問。
不問不要緊。
這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往孫晟那聚齊。
“都看我做什麼?”
“她在哭!”弟弟許盛說。
“她在罵你!”哥哥許茂說。
“再不把馬蛭拿下來,她就要失血而亡了!”未風說。
最後未雨背着孫晟小聲嘀咕一句:“抱都抱過了,掀個褲腿衣袖的有什麼要緊的!”
孫晟無言以對。
田桑身上或許還有其它傷。
從林裡出來也有小半個時辰了。
眼下,她已有虛脫之相。
孫晟還在天人交戰。
最後一咬牙,拔地而起,“都,都轉過去!”
良久,田桑身上的傷和螞蟥都處理完畢。
衆人轉過身來。
看她臉都慘白了。
田桑這才堪堪醒來。
坐起身,看手臂上、腿上、後頸都有包紮的痕迹。
再看看大家臉上怪異的表情。
以及離她老遠,臉紅脖子粗的孫晟。
“誰替我包紮的?”
所有人都面無表情的指着孫晟。
“可不是我主動要替你包紮的,是……”孫晟心慌。
田桑大概猜到了他的心境。
于是利落打斷,“江湖兒女,莫要講究那麼多!快過來扶我,還有點暈!”
她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
一邊朝孫晟伸手。
又一邊罵那些螞蟥和蚊子。
罵它們幾輩子沒吸過血,差點給她整幹了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