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不斷灌入口腔,肺部空氣被擠壓殆盡。孟允抒被卡在汽車後座上動彈不得,隻能感受到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堕入無邊的黑暗。
在一片混沌之中,她腦内忽而響起一個電子合成音。
【尊敬的宿主您好,歡迎您來到大胤朝。請問您是否需要激活系統?】
孟允抒正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她顧不得思考,果斷選擇了“是”。
【我是情報系統“萬民之眼”,您當前的聲望值為0,請繼續加油。新人禮包正在搜集中,請稍等。】
接着,她感到頭部的不适開始緩解,呼吸也重新暢通起來。
“夫人?”
孟允抒聽聞一個飽含猶疑的女聲,卻隻有動動手指的力氣。
她的手很快被握住,那女聲又驚喜道:“夫人,你醒了?”
孟允抒掙紮一番後,終于艱難地撐起眼皮。她的視線一點點聚焦,一片藕荷色床帳映入眼簾,上面繡着淡雅的蘭花圖樣。
這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孟允抒的意識驟然清醒,卻因為身體虛弱沒能從床上坐起。她餘光瞥見床邊坐着個人,便轉頭打量她。
那姑娘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形高挑,儀态端莊,身着碧色羅裙,挽着整齊的發髻,頭上有珠钗稍作點綴,簡約而不失美觀。
她關切地問:“夫人身體可有不适?”
聯想到系統方才的發言,孟允抒大緻捋清了她當下的處境。
她是個記者,在一家報社工作。今天她在暗訪回來的路上遭遇車禍,車子被撞得沖出路面翻進了湖裡,不一會她就因溺水而窒息昏迷。
看眼下這神似穿越的場面,孟允抒懷疑自己其實是溺亡了。
她正要詢問對方的身份,系統的聲音又蹦了出來。
【感謝您使用本系統,現在我将新手福利贈送給您,請注意查收。】
就像倍速看電影那般,孟允抒的大腦被塞進無數片段,綴連成原主身不由己的一生。
原主與她同名,是家中獨女,父母恩愛家境優渥,但好景不長,她的母親在她七歲那年病逝,父親未曾續弦再娶,三年之後,她父親也因積勞成疾溘然長逝。當時她尚且年幼,在江南無人照管,便遵從父親遺囑,千裡迢迢來投奔京城舅父家,住進了姚府。
但正如曆史上那些高門大戶那樣,她舅父的家底并不幹淨,周圍還有不少人算計她的家産,寄人籬下的生活也并不好過。可她身為一個孤女别無他法,隻能謹慎求生。
十八歲那年,她舅父為拉攏當時的新科探花郎許昭,強行将她嫁給對方打探其動向。許昭表面對她以禮相待,實則處處提防,二人互相猜忌,并無夫妻之實。
兩年後,許昭時任刑部員外郎,他掌握原主舅父貪贓枉法的罪證上報朝廷,今日禦史台派人抄了姚府,罪人悉數收監,許昭則因查案有功升任刑部郎中。
原主驚聞此事萬念俱灰,認定許昭是個陰險小人。她在世上徹底沒了依靠,又背上引狼入室的罵名,她不堪受辱,便趁四下無人自缢而亡。
随後孟允抒便穿越過來。
她在心中暗罵,真是吃人的封建社會。
“我去給夫人請郎中。”
床邊的姑娘起身欲走,孟允抒這才想起她還沒給對方回話,連忙将她攔下:“不必了。”
說罷,她又對那女子笑笑,打消她的懷疑:“姐姐也忙活了半天,且歇着去吧。”
從原主的記憶中孟允抒得知,此人名叫秋盈,是原主的貼身丫鬟,比她年長三歲,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秋盈行事穩重幹練,對原主無微不至,故原主在人後一直喚她“姐姐”。
秋盈見孟允抒的氣色回轉,卻仍不大放心:“夫人感覺好些了?”
“嗯。”孟允抒望着她的雙眸,粲然一笑道,“已無大礙了。”
她剛一醒來便看見如此标緻的姑娘,自然是心情大好,連同身子都輕快許多。
“夫人可是差點要棄我而去。”得到孟允抒的答複,秋盈稍稍松了口氣,“飯後你說要小憩一會,讓我們都退下去。過了半個時辰我來看你,就發現你……”
她頓了頓,咽下激烈的情緒,才重新開口。
“我叫人去請了郎中來,郎中說他也無力回天,讓我們準備後事,速速差人禀告老爺。還好你醒了。”說到這裡,她強忍眼淚攥緊孟允抒的手,“夫人要是走了,我活着也沒什麼念想了。你可想開些,莫要再尋短見。”
孟允抒與她沒什麼交情,卻聽得出她話裡的真摯,于是寬慰她道:“放心,我會好好活着。”
從事不關己的局外人視角看,許昭的行為可稱得上“大義滅親”“鐵面無私”,反貪反腐也是為民除害。可從原主的角度出發,許昭出身寒門,起初也隻是個八品小官。攀上她這門親事後,他憑借姚府的影響力在官場扶搖直上,羽翼漸豐過河拆橋,就是一個純粹的白眼狼,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鳳凰男”。
出于新聞記者的職業素養,孟允抒沒有急着為這件事下定論。但她現在孤立無援,簡直是任人宰割,若許昭真有什麼歪心思,她根本無力與之抗衡。
她正分析着現狀,房門被人猛地推開,從外面閃進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趕至孟允抒床前:“孟姑娘情況如何?”
秋盈見狀連忙起身行禮:“老爺,夫人已經醒了,隻是身上沒什麼力氣。”
“許公子回來了。”孟允抒用胳膊支起上半身,強撐着想要下床,卻被來人阻止了動作:“姑娘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