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又低又輕，聽起來漫不經心，卻帶着别樣的複雜，夏長青别頭望向他，以為怎麼了，問：“怎麼了？”

“你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江序多想她能信任自己，對他袒露心扉。

他知道，夏長青不會無緣無故來這個展覽，但他又不能直接問。

夏長青不是沒想過把事情告訴江序，但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況且這僅僅是自己的事情。

她彎眼一笑，深呼口氣，溫言道：“明天，你陪我再去個地方好嗎？”

江序想都沒想，“好。”

出門在外，夏長青覺得還是帶個人比較好。若是照以往來說，她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葉山山，但從她受傷後，夏長青恍惚間覺得她變得陌生了，陌生到一點都不熟悉。

夢霞巷離新銳珠寶公司有點距離，那裡出租車不好進，也沒公交車直通。夏長青和江序約在附近一家便利店見面，她掐準時間到的，發現江序已然到了。

便利店靠窗位置的座椅不是很多，那兒坐着個少年。他桌前放着一盒奶昔和牛奶，吃得專注，全然沒看見剛從馬路對面下車的夏長青。

來得很早，沒來得及吃早飯。一到便利店就吃了點關東煮，過會兒又買了奶昔和香蕉牛奶。他單手支着側臉，一手用勺攪拌早吃個精光的空盒。

夏長青站在玻璃門前，看見他莫名的心安。

她其實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對江序有了些許好感。此刻，他近在咫尺，自己竟也有貪念。

便利店的門感應到有人，自動打開，“哔”的一聲，門前的吉祥物說：“你好，歡迎光臨！”

江序的頭像電風扇一樣，“欻”的轉過來，看清人後，嘴角忍不住上揚。

刹那，夏長青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走到江序身旁的位置，坐下來，看了眼他面前的東西，發現已經空殼的芒果味奶昔，問：“你喜歡吃這個？”

“嗯，還不錯。”江序單手依舊支着腦袋，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嗓音漫不經心：“你也喜歡嗎？那你等下，我再去買盒。”

說罷，他就要起身。夏長青忙不疊攔下他，凝着他的表情，濃眉輕動，“沒有，我隻是問問。”

夏長青沒想太多，悠悠道：“而且，我忽然覺得，我好像對你不是很了解。”

她不敢貪念别的，可她覺得若是朋友，總該了解下對方的喜好的。

江序扯了下嘴唇，輕挑下眉，嘴角漾起弧度，嗓音漫不經心：

“你進步很大。”

他的話莫名其妙，夏長青疑惑地問：“什麼？”

注意到夏長青的表情，江序歪着頭，悠悠地吐了句話：“我沒想到能從你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夏長青是個不經意吐露心聲的，她能說出這樣的話，江序很意外。清晨的光露在天上，他的眼神似乎比光還透亮，他将沒打開的香蕉牛奶遞到她面前，“喝這個吧。”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夏長青詫異道。

廢話，江序暗戀她這麼久，若是連這些都看不出，那不白暗戀嗎。

江序抿下唇線，搪塞：“葉山山說的。”

“但你放心，這兩天的事，我沒告訴她一字一句。”江序幫牛奶吸管拆開，插好，遞到夏長青嘴邊，眉眼舒展，定定地看着她，眼眸中泛着自己未曾察覺的笑意，聲音幹淨清透：

“你這麼喜歡喝香蕉牛奶，應該也知道它的長相吧？”

江序：“香蕉成串生長，形影不離，可終歸要将其分開，一根一根吃掉。剝開後，你會發現它們有好的，有壞的，但它們始終是它們，隻是你放久了，所以才壞掉了。”

夏長青根據他的描述，腦海裡浮現一些畫面。她微楞，長舒一口氣，挪開眼，淡淡開口：“你說的，我聽不懂。”

“你不覺得人有時候挺像香蕉嗎？有些想法，不剝開問底，又怎麼知道真相呢？等到時間久了，心自然憋壞。”江序懶散的嗓音摻了些謙意，有些漫不經心的腔調。

其實無論是以前的葉山山還是現在的夏潤，他們都是在為夏長青着想，隻不過每個人愛人的方式不一樣。

江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葉山山會變成夏潤，可他希望夏長青能開心。

少年嗓音清清淡淡，不急不緩，清冽非常：“所以，你别把話憋在心裡。”

夏長青有時候真覺得，江序适合做心理導師。他說的話總是說的恰到好處，聽着讓人舒心，可能也正如此，她覺得和他待着挺舒适的。

她神情微舒，輕笑着點頭：“好，我憋很久了。那我下周就把葉山山臭罵一頓，誰讓她瞞我的。”

江序愣了下：？……

察覺到江序一臉懵的表情，夏長青忍不住幹笑兩聲，說：“不是你說的嗎？不要憋在心裡。”

想罵葉山山是真，隻不過失落更多，從始至終，她氣的是葉山山不信賴自己。江序說的，倒是安慰自己不少，但她暫時沒想好怎麼做，就開了個玩笑逗他。

江序領會到她的意思，“你很皮嘛？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