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的路上,夏長青問江序的家在哪兒,聽到是豫水,驚了下。她記得,母親就是豫水的。
白稚魚還在的時候,夏長青沒少去過那個地方,那時候夏潤工作不忙,也常去。就是在那,一家人認識了吳思卉。
說到吳思卉,夏長青至今為止都沒能打通張小強給的“Forest”的電話。她後來問了張小強,他也不知道,就連地址也不知,隻有一個電話。
這位老藝術家也很久沒出現在大衆視線之下,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夏長青猛地想起,她記得那個老藝術家也姓江。她回想起網上那張照片,盯着江序看了幾秒,遲疑半晌後,問:
“江序,你家裡是幹什麼的?”
江序的嘴角小幅度扯了下,緩慢地說:“我家在鄉下,有個菜園子,算是務農。”
種菜?夏長青沒想到江序家裡條件這麼寒碜。
聽着對方平淡的說出家庭,夏長青莫名有些愧疚,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夏長青頓感腦子昏沉,想不出什麼話來說,哽了下,啞着嗓子道:
“那你周末回家注意安全,需要幫忙的話,随時告訴我。”
江序眼神飄忽了會兒,沒太懂她什麼意思,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剛好走到三班門口,打完招呼便進教室了。一回到教室,夏長青就告訴了葉山山她的成績。夏潤一聽,别提有多感動,他激動地使勁兒搖晃夏長青,問:
“你真的沒看錯?”
夏長青從未覺得葉山山這麼吵,她忽然開始懷念起從前那個穩重的葉山山。可一想到是自己将她變成這樣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她苦笑地嗯了聲。
夏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他就知道自己在學習這方面還是有天賦的。他又問:“那你呢?”
夏長青如實說了自己的成績。
都說一次家教比不上那些同齡學霸一次教誨,這話說的果然不錯。夏潤不禁感歎,還得是好兄弟,夏潤真是越來越喜歡他這個好兄弟,若不是江序幫忙補課,恐怕自己和夏長青進步沒這麼快。他勉強止住笑意,不慌不忙地坐回凳子上,說:
“那咱們趁勝追擊,這個周末繼續補課。”
夏長青還沒來得及告訴江序要回家的事,她回到位置上,唇線漸漸拉直,緩慢地說:“這周恐怕不行,江序要回他老家。”
聞言,夏潤雙肩瞬間聳拉下來,歎氣地應了聲好吧。轉言又問:“之前怎麼沒聽說過他老家,他老家哪兒的?”
“豫水。”
“這麼巧,你媽媽也是豫水的。”夏潤脫口而出,語氣平常的像是說今天天氣如何般。
夏長青怔了下,她很少說起母親,因為隻要談起,她總能想到車禍那次。雖然她和葉山山說過幾次白稚魚,但她确定自己未曾告訴過她,白稚魚是哪兒的人。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葉山山怎麼會知道。
她眉心微鎖,視線落在葉山山的臉上,眼神充滿審視之意。她思慮片刻,語氣自然,輕柔反問:“你知道我媽媽是豫水的?”
夏潤停頓少頃,像是想到了什麼。
豫水,不僅是白稚魚的出生地,更是他與白稚魚的初遇地。
于他而言,那是個美好的地方。想到從前,夏潤嘴角不自覺上揚,他端詳着牆上走動的挂鐘,語氣意味不明,了然開口:
“對啊,你爸媽也是在那認識的。”
這事,夏長青知道。小時候,白稚魚常常和她說,豫水是個美麗浪漫的城市,那是她和夏潤初識的地方,所以夫妻二人很喜歡帶她去那兒玩。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公司生意越來越好,夏潤忙于工作,很少再去那個地方。
上一次去豫水,已經十二年光陰逝去。
時間久遠,不止是夏潤快忘記一家人快樂的記憶,夏長青亦是。
可這些,葉山山又是如何得知,夏長青生了疑。
夏長青盯着葉山山,眼神中充滿好奇和懷疑,探試道:“你怎麼知道?”
夏潤雲淡風輕地回答:“你父親告訴我的,其實他很在乎你的。”
“他要是在乎我,就不會找吳思卉當我後媽。”夏長青淡淡瞥了眼葉山山,将臉扭向另一邊不看她。
夏潤盯着女兒,眼神遊移不定,仿佛滿眼都是深深的憂慮。他手指不自覺地攥了攥,心事在指尖跳躍,憂心道:
“夏夏,我知道偏見不是一時能改變的。可父母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他們也不可能是完美的。”
聞言,夏長青一哽。
她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想到還未蘇醒的父親,她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當下一樣難受而刺疼。她停頓了許久,可始終不明白,為什麼要吳思卉來做這個新瑞珠寶的女主人。
“我不想再讨論這個事情,要上課了。”夏長青開口的聲音清冷,又隐含幾分沙啞。說完,她轉過身去背對着葉山山。
夏潤兩眼緊盯,用餘光偷瞄着夏長青的反應,可上課鈴響,又不好再說什麼。疑惑衆多,夏長青不是沒想過這是為什麼,可沒有任何人告訴她。
周末,江序回了豫水,三人沒補課。這幾天,夏長青又在網絡上找了許多關于“森林”這個牌子的相關信息,但無一例外,毫無收獲。
思來想去,夏長青做了個決定,那就是去找吳思卉。一味的逃避不是辦法,她必須會一會對方。
浮雲低沉,天空暗沉沉一片,看着想要下雨。夏長青出門前帶了把傘,這回她沒讓家裡司機送她去,打的的士。
夏長青轉頭看車窗,大樓如劍直指蒼穹,可夏長青讓司機把車往地下車庫開。
她是偷偷來的,她把自己捂着嚴嚴實實,沒人能瞧出她是夏長青。
來之前,她提起在張小強口中套出吳思卉的辦公室。她熟悉公司的構造,吳思卉的辦公室不難找。
電梯停在19層,她剛一走到前台,門前穿着粉色制服的文員就很禮貌地問:“你好,小姐,請問你找誰?”
夏長青埋着腦袋,不理那人,打算直接走進去。前台的文員見況走過來,攔住她,面帶微笑,說:
“小姐,沒有預約的話,是不能進去的。”
對方不太好敷衍,夏長青悶着聲音,刻意掩蓋自己原來的音色,答:
“我是來找吳總的,我預約過的。”
“不好意思,小姐,吳總已經下班了,你明天再來吧。”前台文員姐姐語氣謙和禮貌,聽着像真有那麼回事。
夏長青不信對方離開,明明才下午四點,怎麼可能這麼早下班。文員姐姐一直将她往外趕,她隻能往外走。
說巧不巧,裡邊走出來個腳踩細高跟,身着毛呢大衣的女人。吳思卉的長發被盤起,耳邊還帶了兩個珍珠耳環,碎發散下來,多了淩亂的美感。
“你不是說她不在嗎?”夏長青斜眼睇過去,繞開文員走到吳思卉面前。
夏長青穿了一身黑,吳思卉一眼都沒瞧出來。直到夏長青掀開圍巾,她才認出。文員走上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