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關心突如其來,她以為自己僞裝的很好,沒有人會看出她腳受傷。
更不曾想,他會問自己。
夏長青發現自己的心開始不受控制,就連最開始自己對他說狠話都開始猶豫。
她眼神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驅使,無法從他身上移開視線。
夏長青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可第一反應卻是不解,甚至想逃避。
為什麼要關心她。
為什麼他要對自己這麼好。
是有什麼目的嗎。
她踟躇地問:“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江序咽了咽口水,故作沉靜地回答:
“因為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需要關心,需要袒露心扉。”
他語氣謙柔溫和,眸光流動,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朋友。
她除了葉山山,好像确實沒什麼朋友。
第一次遇見葉山山的時候,她似乎看起來和自己一樣,并不開心。
城市天空烏泱泱一片,下了場傾盆大雨,道路被堵得根本走不動。
來接自己放學的司機也沒能及時到達,她躲在公交車下避雨。
她看見斑馬線上有個和自己穿着一樣校服的人,她不打傘,垂喪着腦袋,步履蹒跚地在斑馬線上走,根本不管過往車輛。
那是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她渾身上下都被淋濕,狼狽至極。
一些不讓那個小女孩的車輛,路過也都破口大罵。
這樣實在是太危險。
糾結着自己要不要上前攔下。
可她也很害怕,她想起當初自己遇上的那次車禍。
她猶豫地邁出一步,斟酌不定。
思慮片刻後,她還是下定決心将那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夏長青安全渡過車輛,沖上去,一把拽回那個女孩。
她本想大罵女生過馬路不看路,可對方一擡頭,發現女孩流淚滿面。
霎時間,她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她将女生帶到安全的地方,為她買了杯熱飲,耐心安撫好對方的情緒。
夏長青這才知道,女孩家裡破産,破産過後,欠了不少錢。
債主上門讨債,家裡還不上,一氣之下砸了葉山山的家。
葉父為阻止這事,不小心被人打死了。
她成了一個隻有媽媽的小孩。
知道這事後,夏長青想要幫她,她找上夏潤,想要父親幫她。
哀求幾次後,夏潤就同意了。他讓張特助找人,請來專門的律師,為葉父打官司。
在幫助下,那些人也受到相應的處罰。
可惜的是,葉山山沒有了父親。自那後,葉母好好工作,一邊還債,一邊供葉山山上學。
日子比起之前倒是好得多,讨債的人知道是新瑞珠寶的人幫她們後,也不敢再亂來找人麻煩。
葉家對此一直很是感激。
因為這份感激,葉山山什麼都以夏長青為先,無論是什麼,都會依着她。
漸漸的,她習慣了口是心非。
但似乎,現在她發覺朋友之間不是完全一樣的。
她也想嘗試相信除了葉山山以外的人。
比如,江序。
“我知道了。”夏長青怯于直言,言辭閃爍。
“走吧,去吃飯。”江序下了步台階,伸出手。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淨白的皮膚先隐約可見淡淡的青色紋路。
夏長青愣了下,紅根微紅,猶豫後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便攙着樓梯扶手往下走了步。
他盯着她,察覺到對方的不好意思,唇角漸漸小幅度彎了起來。
算了,他也不好再難為對方。他收回手,站在她身旁跟着她的步子走。
雖說他大概能猜到夏長青為什麼打那人,可他還是想親口聽對方說,他小心翼翼的詢問: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那樣做嗎?”
“她嘴賤,誰讓她說話這麼難聽的。”夏長青就算是回想起來都有些氣憤,可又想到對方其實也隻是個女孩,明明自己可以罵回去,卻打了人,甚至下手有些重,她又開始懷疑自我。
夏長青諾諾開口問:“你會覺得我很過分嗎?”
江序無聲笑了下,目光專注,道:
“從你問出這個問題時,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夏長青沒開口,他說的對,如果自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就不會問。
她思忖了須臾,自省:“謝謝你,我知道了。”
他沒再繼續追問,他相信夏長青也有自己的考量。
中午,夏長青想了許多。
課間時分,夏長青一來,就去找到王藝茹。
三班就在四班的隔壁,她托方隐年去喚了王藝茹。
昨日這事鬧得不小,周圍衆人都來吃瓜,廊間圍得滿滿當當。
夏長青背對着陽光,高高被發圈綁起的馬尾随着微風而動自由飄揚。她站在人群間,仰起頭,像個陽光勝券在握的操守盤。
江序站在她身後,瞳孔烏黑,眼睛裡卻隻映入她一個人的背影。
那股獨屬于她的一種氣質肆意綻放,張揚又自由,和風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她。
“我來找你是想給告訴你,打你的事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夏長青說話不疾不徐,語調平和,讓人不自覺地靜下心來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