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着,鵝毛般的雪花落在江序的臉上,他卻不覺寒冷。
女孩目露鄙睨地睇了他一眼,“你又沒撞他,怕什麼?”
江序是個不輕易說髒話的,更不太會去吵架,平時說話也都淡淡的。他望着女孩,那一瞬間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但又覺得心安。
看見對方窘迫的樣子,女孩嗤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聳肩,她狹長的眼睛不屑的朝大爺瞥過去,傲慢道:
“我剛剛就在那裡面的店裡,說巧不巧,裡邊的監控可以拍到外面。”
“而且更巧的是,我看見大爺你是自己摔的,别人可碰都沒碰過你呢。”女孩面帶微笑看着大爺,看着和睦,但眼神裡倒像是裹着刀子,語氣更是不善。
地上的大爺看了眼女孩,她穿着幹淨,氣質不凡,言談自信,被怼的啞口無言,片刻後就憋出句:“你放屁!”
“天冷路滑,大爺想耗着便耗着吧,我陪你等警察。”女孩順勢就靠着江序的自行車站着,繼續若無其事的玩着手機。
見對方模樣,大爺起身坐起來,身上的暖寶貼還不小心露出來。
瞧出大爺滑稽的模樣,女孩挑過一抹譏嘲的笑。大爺聞聲氣得臉都紅了,大罵道:“笑什麼笑!我告訴你!我要是被你氣出個好歹來!你也逃不掉責任!”
得,現在演都不演,看來是非要揪責不可。女孩不服氣地望前走了幾步,剛欲打算開口,卻被江序攔下。
他擋在女孩身前,“這件事和她沒有關系,我不認識她。”
這事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事,他不想把别人牽扯進去。
女孩歪着頭看他,濃眉一挑,頓時來了興趣。她将江序拉到旁邊去,問:
“你還有事吧?”
江序懵懵的,“什麼?”
“剛剛我就聽見你說有急事,難道是騙人的?”女孩的眼神銳利如鷹,仿佛能夠洞察人心。
她說的不錯,他回豫水刻不容緩,他必須回去見到爺爺。
“我沒騙人。”江序腦子裡翻江倒海,除了說這話,也想不出别的。着急又能如何,眼下這個大爺怎麼可能讓他走。
女孩見他出神,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輕聲道:
“想什麼呢?如果你着急先走吧。”
江序斬釘截鐵:“不行!這事本來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
“我敢幫你,你就該相信我,他絕對訛不了我。”女孩的目光宛如明珠般明亮,閃爍着堅定的決心。
江序看得怔住,女孩的眼睛很漂亮,透明而清澈,能洞察人心。當她凝視你,眼神中流露出的情感和理解,仿佛能将江序的内心世界一覽無餘。
他内心無比糾結,半晌後,回答:
“這樣吧,你把手機給我,我留個我的聯系方式,有什麼問題,你聯系我。”
女孩點了點頭,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對方。江序很快輸入自己的名字和電話,然後按下撥通鍵挂斷後,才還回去,“好了。”
女孩滿不在意道:“行了,你走吧。”
江序緊緊皺着眉,眼中滿是猶豫,沉默片刻後,低聲問:
“你、叫什麼?”
女孩笑眼彎成月牙,眸中星河驟亮:
“夏長青。”
江序凝視着她溫柔的眼眸,心髒如閃電般擊中,猛烈跳動,連呼吸都忘了節奏。
他回頭望她,第十六年的雪,心慕動,藏于尖頭。
他說:“我一定會聯系你的。”
雪霁清風,他看見貝雷帽下那張臉氤氲漫過飛雪,無數道冽風吹動她的長發。冬天很慢,慢到有足夠的雙眼去記住一個人,慢到那個缺愛的少女都停下腳步,為他駐留,遣散陰霾。
那年,江序十六歲,遇到了夏長青。
自此,她的名字成為他的心事。
可他運氣不好,他留的電話是座機。本來他以為去豫水幾天就能回來,可他爺爺病情惡化,一待就是一個月。
等他從豫水回來後,座機被他母親撤掉,給了他部手機和新卡。
而他一直沒能知道她的電話号碼。
夏長青則是永遠沒能等到那通電話。
直到某天,他在學校看到夏長青。他驚喜萬分,鼓起勇氣走到夏長青的面前,當時的他戴了副眼鏡,與初遇那日差别巨大。
夏長青并沒有認出他,問:“你是?”
那時的江序又開心,又傷心。
開心的是,遇到了她,難過的是,她不認識他。
但好在她不認識他,否則那通從未撥打過去的電話,對方恐是會覺得是他的失約。
從那後,他為了打探夏長青的消息,一有空就去對方教室周圍轉悠。
她路過的巷口,在他心底銜滿記憶,磚瓦裂縫都是他未曾命名的花。
隻為有一天,她能記得他。
終于,有一天,夏長青注意到了他。
不在意三個字是他最好的寄存,甚至周圍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就連她也是。
他用暗戀填滿深層次的執念,無數次的偶遇,是時間最好的鑲嵌。
目光熾烈是他寫滿的詩篇,可偏偏誤會是他們最好的交點。
江序知道她的喜歡是謊言。
但他的眼睛不是虛言,是心動的概念。
眼前的心動被夏潤打破,他眉頭緊皺,語氣很不爽,朝夏長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