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路嘉一手一抖，不知道點到了哪裡，自己的遊戲人物又轉了個圈。

同時，程衍的聲音再次透過屏幕傳出，又低又沉：“程小三，跟着我。”

嗓音落下時，遊戲背景音裡徹底安靜。

剛才壓抑的輕咳聲再次傳來，陸成遠清着喉嚨：“那什麼，華師兄，我跟你？”

“請滾。”溫和的一聲罵，毫不違和。

路嘉一還沒回過神來。

程衍？陸成遠？

也是，程頌的遊戲好友是他們很正常。但，她不是程頌啊，剛才程衍沒聽到？她想了想，還是低聲重複：“程頌現在不在。”

話音剛落，随意偏低語調再次響起，輕嗯了聲：“沒事，先跟着吧。”

聞言，路嘉一重新低眸看向界面裡的遊戲人物，下意識道：“你是哪個？”

問出口發覺像是在挑釁，她稍頓，緩和語氣往回找補：“你在哪？”

話音剛落，程衍緘默幾秒：“家裡。”

“？”

路嘉一深吸口氣，恰好陳橙從洗手間回來，坐回路嘉一旁邊。

路嘉一莫名僵直背脊，左右瞥了眼媒體用餐區來來往往的人，跟做賊似的，莫名其妙不自在地低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問遊戲裡你在哪。”

說完，抿了下唇角，不自在地挪動了下。惹得陳橙好奇看她眼，瞥見她臉側的耳機線時也止住好奇心，重新刷着手機。

路嘉一松口氣。

“诶，不是，”陸成遠罵罵咧咧，“你們還有人記得咱這是玩遊戲嗎？還有人記得來下路找我嗎？”

陸成遠沒忍住打斷，還想繼續，瞬間驚呼：“程二你大爺，你——”

“長途，既然都認識，就别罵人。”先前被叫做華懿的人出聲，嗓音溫和，程衍低嗯聲：“嗯，有點禮貌。”

路嘉一聽着幾人的聊天方式，沒忍住輕抿唇角，沒出聲。陸成遠邊操控着遊戲邊閑聊：“路記者，你們也在互聯網峰會上？”

“對，國際頻道全程跟蹤采訪的。”

她邊說着，邊僵硬地操控着遊戲小人，精神緊繃：“那什麼，我真的...不太會玩...要不我找個别的——”

“左下角控制方向，右下角技能，點開有介紹，自己先試試。”

陸成遠輕啧聲，随口道：“對，随便玩，遊戲嗎，樂趣而已，小路記者平常不玩遊戲啊？”

“偶爾會玩消滅星星。”路嘉一單手揉了揉臉頰，語調平淡地吐槽，“就是最近廣告太多，就不玩了。”

話音剛落，遊戲背景裡雜亂的聲音靜默片刻，須臾，很低氣聲的笑：“挺好，程小三三歲的時候也愛玩。”

“......”

路嘉一張了張嘴，沒忍住，邊盯着右下角的技能提示文字邊嘀咕：“程頌三歲會幹的事可真多。”

說完，程衍短促地氣聲再次傳來。

路嘉一......路嘉一還記得自己那過期碘伏的事情，理虧地沒出聲。不過......那手......還能打遊戲嗎？

“技能看完了嗎？”

程衍陡然出聲，路嘉一點點頭，後知後覺到人看不到，低嗯了聲，聽到陸成遠還在罵罵咧咧地喊人去下路，不确定地問：“要沖團嗎？”

她見别人往遊戲的時候提過這個詞彙，字面意思，容易理解。問完，程衍靜默片刻：“......不用。”

他頓了頓，“自己先在一邊試試技能，遇到敵人先用最下面的技能把人眩暈，再點最上面的大招，打完别停直接回頭跑。”

他話沒說完，路嘉一邊在草叢邊晃悠着繞圈邊繼續點開技能，她下意識往回走。

“看到對面那個人了嗎？”

他說完，路嘉一見迎面撞來一個人物角色，她瞬間緊張，但思維極其清晰地想到剛才的遊戲介紹，記着程衍的話，先把人眩暈，瞬間一個大招貼臉甩了過去——

一套連招點完，程衍沒說完的話頓了頓，憋出後半句：“......那是我。”

-

安靜。

死寂。

“哈哈哈哈哈哈。”陸成遠先沒忍住，一頓爆笑傳出，還在幸災樂禍：“程二啊程二，你也好被貼臉開大的一天。”

同時，原本溫和的嗓音也帶了笑，一直隐着沒說話的另外一道陌生嗓音也沒忍住，樂了聲。

唯獨程衍，格外安靜。

“......”

路嘉一啟唇，又閉上。

隻覺得不是自己的手機，果然更容易燙手。

她繃着表情，心虛又忐忑，半晌，嚴謹道：“......你沒提前說啊。”

“......”

程衍一時沒出聲，路嘉一還想說什麼，須臾，極為短促地輕呵聲：“行，你也就對我倒打一耙。”

聽清他話的一瞬，路嘉一表情稍頓，低眸無意識點了點屏幕。

這話太有歧義了，隊伍裡還有其他人，她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什麼，”陸成遠總算是止住笑意，一陣咳嗽着緩了緩，提醒道：“路記者，你玩得挺好的。”

“......”

謝謝，倒也不用。路嘉一面無表情地操控着遊戲人物，又默默看了眼剛才被自己貼臉放了個大招的人物：“我要做什麼嗎？”

須臾，程衍似乎喝了口水，兩人都沒再提剛才那句話。玻璃杯碰到桌面的聲音隐隐傳出時，程衍嗓音偏低：“看到旁邊的小怪了嗎，随便打就好。”

路嘉一輕哦聲，操控着遊戲人物過去，餘光瞥見對面有個人過來，似乎時從敵方的位置過來的，她謹慎緊張：“有人過來了。”

“嗯。”

極低的一聲輕嗯，程衍似乎沒太在意：“你繼續。”

說着，他自己轉身朝對面人過去，路嘉一眼見着他和人面對面，對方似乎甩了個什麼招過來，她險些出聲，下一瞬程衍的身影消失不見，同時沒等路嘉一反應過來，擊殺的提示就傳出。

“原來是這麼玩的嗎......”

路嘉一極小聲地嘀咕，瞟了眼後，繼續悶頭打自己面前的小怪。她正打得起興，小怪突然消失，路嘉一不解地眨了下眼，這是......被她殺了嗎？

“90s自動刷新。”

程衍的聲音傳出，路嘉一應聲，還想說話，程衍忽然叫她：“路嘉一，來我這裡。”

她忙不疊集中精神，操控着人物靠近程衍，對面的人不知何時又跑了過來，遊戲背景音裡一套提示傳出，對面的人物再次和程衍對上，眼見着人要絲血逃跑，路嘉一想也不想上去幫忙。看似有條不紊實則手忙腳亂地一通輸出，神情緊張地使用着程衍教她的套招。

下一瞬，對方似乎的遊戲人物倒在了地上，頁面同時出現幾百提示。

路嘉一松了口氣，下意識地彎起眉眼低聲：“程衍，我赢了。”

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也沒想等程衍回應，轉頭操控着遊戲人物繼續去打重新出現的小怪，卻聽到一聲很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