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那些作品的原型都是現實生活中的普通人,但每次去線下看他的展出,都能從那些雕像的眼神裡窺見一絲神性,仿佛帶着幾分對世人的悲憫。
人好看到一定地步,就會沾染一點神性嗎?
我有時候會想,也許那些好看的人本身就是神的手迹。
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得到了神的偏愛。
事實上,顧懷憫比布魯諾·瓦爾波特的雕像還要更好看一點,他是真實的,生動的,近在眼前的。
就好比現在,此時此刻,他脖子上的皮膚會因為我的觸碰而泛紅。
呼吸的節奏也因為肌肉長時間的緊繃而變得急促,他的眼睛看向不同的方向時候,高光的位置也會随之發生變化。
顧懷憫的每一秒中都是不一樣的。
我怔怔收回了手。
“你的腰和脖子很怕癢是嗎?”顧懷憫突然問。
“啊?”我還沒徹底回神,顧懷憫的魔抓已經朝我伸了過來。
“靠哈哈哈哈哈,顧懷憫,住手,哈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停停停,我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顧懷憫!我要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錯哪兒了?”顧懷憫一邊對我上下其手,一邊冷冷問。
這是什麼死亡問題。
“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笑得喘不上氣了,不是說沒人撓他癢癢嗎,那他應該也沒撓過别人啊,為什麼手法如此娴熟,好氣。
顧懷憫不停在我身上搗亂,一直到我笑得咳嗽起來,他才松手。
我服了。
我扶在牆上,一邊喘氣一邊說:“我看我不用回去了,已經出一身汗了。”
顧懷憫聞言摸了摸我的脖子,一本正經地吐槽:“騙人,根本沒出汗。”
“滾啊。”我笑着拍開他的手。
顧懷憫盯着自己被抽紅的手背,“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吧?”
“放火。”我細細體會了一下這兩個字,點了點頭,看了顧懷憫一眼,“行,我晚上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放火。”
到了一樓,周玉林已經等在門口了。
“舅舅。”我跑了上去。
周玉林掃了我身後的顧懷憫一眼,把頭盔扔給我,“事情辦妥了。”
我戴上頭盔,跟顧懷憫說了聲再見,坐上了周玉林的摩托車。
“舅舅,一會兒吃完飯你可以開那輛黃色甲殼蟲送我回學校嗎?”我問。
“甲殼蟲後備箱太小了,你的行李放得下嗎?”周玉林一邊發動機車,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都是夏天的衣服,一個箱子綽綽有餘。”我說。
“主要是床品占地方。”周玉林解釋道,“宿舍沒有床墊,一時間也買不到現成的,得墊兩床棉被在下面,不然太硬了。”
“沒事兒,我睡得着。”我拍着胸膛保證。
“你是睡得着,明天一覺醒來腰酸背痛,影響學習。”周玉林說。
“行吧。”我妥協道。
吃完午飯,我立馬開始跑上跑下地收拾行李。
原本以為東西不多,沒想到最後裝了滿滿兩大箱子。
而且還都扣不上。
周玉林蹲在一旁幫我把不必要的東西一樣一樣挑出來,“你帶這麼多衣服幹嘛?”
他大概數了數,“這些都夠你每天不重樣穿兩個星期的。”
“我懶得洗,多帶點總沒錯。”我解釋道。
“那你帶一個星期的就行了啊,你周末也不打算回家嗎?”周玉林問。
“回吧。”說實話我暫時還沒想這麼多。
“那你挑幾套喜歡的,剩下的全部拿出來。”周玉林說。
“這些我都喜歡,要不你還是開那輛加長版奔馳吧。”我提議道。
“……”周玉林又往裡翻了翻,“你不是不洗衣服嗎?帶這麼大一瓶洗衣液幹什麼?”
“呃……”我抓了抓頭發,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合适的理由,隻好敷衍道:“這個你先别管了,舅舅。”
“再拿一個箱子吧,你這肯定蓋不上了。”周玉林歎了口氣。
“好吧。”我趕緊跑到樓上又拿了一個箱子下來。
把東西勻了勻,勻完第三個箱子還有點空位,我想了想,找了一個塑料袋,起身去零食櫃裝了一堆吃的。
周玉林瞅了眼又吐槽道:“你又不是不回來了,帶這麼多零食幹嘛?全是辣的,吃多了上火。”
“嘿嘿,”我笑着合上行李箱的蓋子,扣好鎖,“我拿去分給室友吃。”
周玉林把車開到院子裡,拉開車門,把棉被放到車座上,然後打開後備箱,“你那單獨批的一間宿舍,在三樓,你一個人住,分給誰吃?”
我把行李箱一個個擰出來搬到車上,“顧懷憫啊,我媽上次不是說了嗎,讓他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沈另蹊,”周玉林蓋上後備箱的蓋子,突然嚴肅道:“你搬到學校去住是不是就是為了他?”
“當然不是啊。”我反駁完,看了看周玉林的臉色,“不過,如果是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周玉林看了我一眼,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但你是不是對他太好了?沒見你對其他人這麼上心。”
“他對我也挺好的。”我坐到副駕上說。
“你對你怎麼好了?我看都是你上趕着。”周玉林吐槽。
“你不懂。”
顧懷憫他隻對我一個人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