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小幅晃動着,斷斷續續發出清脆鳴音。
糾纏,婉轉,熾熱。
他的小心翼翼結束在她回應的那刻裡。
霍琅雙臂牢牢環住俞沅之腰際,兩人都不給彼此留下丁點分離餘地。
她仰起頭,順由他的力道,給予最為熱烈的迎合。
哪怕就這麼一次……
一次也好。
俞沅之被吻得有些站不穩,上身稍後仰,霍琅擡手托住她的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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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
記不清多久,她的腦袋藏進男子頸窩裡,大口喘着氣。
“沅沅。”霍琅鼻音略重,唇貼着她的耳垂,“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俞沅之疲憊阖眼:“沒有。”
“沒有解釋,就有懲罰。”吻細細落在鬓發上,男子低聲道:“罰你,再讓我親一個地方。”
她霎時心跳若鼓,捂住衣領脫口而出道:“沒有遙傾!”
霍琅不滿:“那王禦史來做什麼,上朝?”
俞沅之震驚,擡眼望向他:“你怎……”
霍琅桀骜不拘,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此言若被旁人知曉,恐有大不敬之嫌。
“總之與霍将軍無關。”
她每次一惱怒,就會稱呼霍琅為“霍将軍”,或是“您”,意在疏遠。
霍琅耍賴:“你說無關就無關?始亂終棄?”
俞沅之不悅:“始亂終棄,都是男子對女子的,薄情寡義——”
話未說完,她的唇便被輕輕咬住。
木蘭花香愈發甜膩,長穗的銀鈴铛恍惚映出幾分豔色,俞沅之突覺羞愧,強行推開人。
“别鬧了。”她嘟囔着。
兩人額頭相抵,霍琅神情嚴肅道:“沅沅,我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但今日之事,不能再發生,否則這船艙裡的人,除了你,一個都活不了。”
俞沅之閉緊嘴巴,暗斥此人悍匪敗類,她知道霍琅言出必行,譬如方才,郡主竟沒有喚他“琅哥哥”。
據羅羨仙說,霍琅在三皇子家宴那晚告誡世子,不許再喚此稱呼,不知徐慕用了什麼法子說服郡主,可見即便是二王府的人,也對他心懷忌憚。
“霍将軍未免太過跋扈。”
“對,而且我還蠻不講理。”
霍琅頗有自知之明,俞沅之啞口無言。
他想再認真瞧瞧那枚藍色玻璃珠,手指剛貼近她的衣領,俞沅之立刻擡臂阻攔,不巧左腕碰到男子胳膊,傷口撕裂的痛楚令她忍不住吸氣,霍琅察覺不妥,将小臂握住。
衣袖緩慢卷起時,血尚在外滲,幾乎快要浸透三層綁布。
霍琅目不轉睛盯着傷口,薄唇幾度張合,吐不出字,眸中情「欲」盡然消散,眼圈染了重重紅印,半晌他嗓音發顫,問:“我……剛剛弄的?”
俞沅之面色泛白,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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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琅從阿威手中接過藥瓶綁布,再次關緊艙門。
藥散灑在傷口上,男子輕輕吹氣緩解痛楚,包紮手法略微僵硬,生怕弄疼了她。
“對不起……”霍琅哽咽道。
俞沅之自知瞞不過,索性坦率面對,隻說是她自己劃傷,無需道歉。
霍琅沉默,牽着她的右手一同走到船首,烈陽不似午後熾熱,風卷起濕潤氣息萦繞四周,水面波光粼粼,泛着點點金芒。
“為何不信我。”他望向遠處,平靜問道。
俞沅之搭下眼皮,未應。
“有些手段,很難蒙混過丞相夫人。”霍琅看着她,低聲道,“即便荷葉血珠落入塘内消釋,無法探查,但岸邊本不該出現的濕滑石子,假山後的水路,越國公夫人墜湖時衆人所在位置,你覺得,能瞞到什麼地步?”
俞沅之心頭一緊,瞬間屏氣。
其實在動手前,她已然清楚破綻,隻不過相較漏洞……
“丞相夫人壽宴,荷中寶珠為祥瑞之兆,即便人為造就,也不會正大光明追究,何況外人怎知曉越國公夫人對此癡迷,她若不貪婪,便不會遭難。”
霍琅不禁笑了:“言之有理。”
話雖如此,俞沅之依舊忐忑難安,眼神開始飄忽不定,腦中慌亂,不禁思量起應對法子。
霍琅将她的肩膀輕輕攬過,湊近道:“奈何我這個人膽小如鼠,所以離京前,将可疑線索處理好了。”
一隻水鳥在極近處輕巧掠過,激起圈圈漣漪。
俞沅之眉間微蹙,猶豫良久,問道:“你……不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