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菁抓住時機，将瀉藥加進她的飲食中。

張菁與花小紅的比試是第四場，在場外等待時，花小紅已跑了好幾趟茅房了，臉色也愈來愈蒼白。

終于輪到她們這一組，花小紅抽到了五号位，張菁是二号位。

張菁暗罵倒黴，二号位同一号位一樣，需要戰勝同組所有對手，才能赢下比試。

所幸褚笑眉已提前交代過每個人的弱點，雖費了一番力氣，她還是順利擊敗了三人——最後一戰，就是要同花小紅打了。

花小紅的兵器是一把破破爛爛的劍，劍身已經有了好幾處豁口了。劍穗反倒新得很，應該是為了來論劍而剛編的流蘇，明亮的大紅色晃來晃去，愈發顯得長劍陳舊不堪。她朝張菁行過抱拳禮，率先出招。

纏鬥了半盞茶工夫，花小紅的眉頭已緊緊蹙了起來，左手幾次三番撫上小腹，似在極力忍耐着什麼。她的攻勢也越來越急，劍招快出殘影。

張菁知道她在急什麼，瀉藥的藥勁又上來了，她想迅速結束戰鬥，去茅廁解決人生三急的其中一急。

此時不适合硬碰硬，張菁選擇避其鋒芒，專注于防守和躲避。花小紅攻，她守；花小紅進，她退。

張菁消極應戰，有意将戰線拉長——

隻要拖得夠久，花小紅肯定會認輸的。

冷汗從花小紅的額頭沁了出來，她面色慘白如紙，死死咬着牙，呼吸愈發急促。

可她始終沒有認輸。

她劍勢如驚鴻，直直刺向張菁。

“噗——”一聲極長的響屁從花小紅身下傳出。衆目睽睽之下，屎黃的顔色在她裙上漫開，還有些混雜着不明物的粘液沿着她褲管流淌，滴落在擂台上，隐約的臭氣四散蔓延。

花小紅面上的痛苦略微一松，而後更沉重的難堪壓了上來。在衆人的噓聲中，她蒼白的臉因羞窘而漲得通紅，小鹿般純真的眼眸中蓄滿了淚。

趁着她窘迫萬分、攻勢停滞之時，張菁挑開了她的劍鋒，槍尖堪堪停在她頸側：

“花小紅，你輸了。”

花小紅錯愕地望向她，怔忡片刻後，捂住臉哭着逃下了擂台。

張菁和褚笑眉的房門是被人踹開的，門闩從中折斷了，歪歪斜斜地挂在門後。

雙目紅腫的花小紅站在門外，怨憤地盯着她們：“為什麼？”

張菁滿不在乎地反問：“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我的飯菜裡下瀉藥？”花小紅拔高了聲調，嗓音嘶啞刺耳。“我知道是你們幹的！”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樓裡的人，有幾扇門扉也開了，俠士們不自覺湊到一起，在廊上遠遠地看熱鬧。

張菁眯起了眼眸：“花少俠，輸了就是輸了。栽贓嫁禍他人，可不是俠客所為。”

花小紅氣笑了，眼眶紅得吓人：“用下藥這種卑鄙的法子取勝，敢做不敢當，你才是侮辱了俠士之名！”

張菁道：“花少俠口口聲聲說是我下藥，可有證據？”

花小紅咬牙切齒：“我去醫館問過了，你昨夜去開了瀉藥。”

張菁：“我這幾日有些便秘罷了，這也算錯處？”

花小紅：“今日的早飯，是你們和我一桌吃的。”

“不是，花少俠，你可明白何為證據？”張菁輕笑出聲，“這不過是你主觀臆測罷了。”

花小紅：“你有瀉藥，有下藥的時機和動機，這還算不得證據？”

張菁抱着手臂，悠悠質問：“你說我有瀉藥，那你可去醫館查過，多少人手中也有瀉藥？你說我有下藥的時機，聚賢齋中人來人往，焉知其他人沒有機會？至于你說我有動機，就更是可笑之極——”

她言語輕蔑：“我是平遠侯之女，難道還需要靠論劍來揚名？這一場比試我是輸是赢，有什麼要緊？”

她上前一步，氣勢淩人地逼近了對方：“在我看來，這更像是某個鄉巴佬在擂台上折了顔面，急不可耐地要找個冤大頭把錯處推出去。因我與你吃了一餐飯，便成了絕佳的替罪羊。隻可惜你找錯了人，我張菁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你！”花小紅漲紅了臉，“……倒打一耙！簡直無恥！”

她胸脯一起一伏，顯然是氣憤得不行。她雙眸幾欲噴火，目眦欲裂地瞪向張菁。

而後，她的目光移到了褚笑眉身上：

“褚姑娘，你是知道真相的。”

她話音有些哽咽，言語中帶着誠摯的懇求，似将最後的希望寄托于對方：

“浣衣池邊，我與你搭話，是真心想幫你。我來逍遙宗以後，沒有人願意搭理我，我真的拿你當朋友。

“褚姑娘，若你對我有那麼一絲情誼，抑或是還存有半點未泯滅的良心……

“就請你為我作個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