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撐在桌子上,”顧仲景手執着一根手指粗細的長棍,點了點他腰間,“褲子脫了。”
顧梓聿即使還有一點點僥幸心理,也被顧仲景手上的家夥給吓沒了。他哀求地看向顧仲景:“…爸,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顧梓聿,”男人面無表情,眼神淩厲,“我對你很失望,因為你辜負了我的信任。男孩,你要知道,權利都是靠争取來的,我對你的信任也不是無來由的,撒謊,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撒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聽到這句話,顧梓聿心底就知道今天這頓打是難免的了。他不敢再撒嬌讨饒,更不敢哭,隻怕自己一讨饒,顧仲景就要罰得更狠。
褪下褲子,顧梓聿的手死死地攥着桌邊緣,低着頭,眼睛直直地盯着桌面,他聽見風聲,是棍子劃破空氣,下一秒,棍子抽打皮肉的聲音清脆地響起,痛得像熱油往身上一潑,他咬着牙,齒間還是溢出一聲痛呼,而下一棍就把這聲生生打了回去。
顧仲景手上的棍子又細又有韌勁,他手勁兒又大,膠棍在空中一甩後打在身上,瞬間會讓人失去知覺,而後尖銳的疼痛才慢慢漫上來,像是要把人的皮肉切開。顧仲景一語不發,隻揮舞着棍子沉默着,仿佛并不準備向男孩說教什麼,隻是打定主意要給他一頓難忘的懲戒,一棍接着一棍,急如驟雨,沒有給男孩留下喘息的機會。
整個房間被沉默的氣氛籠罩,本就是自己犯了錯,顧梓聿沒臉哭叫,生怕顧仲景聽見了惹他生氣,更要火上澆油,打得更狠,隻敢在棍子着肉時身子抑制不住地輕顫。整個房間裡隻聽得見男孩急促的喘息聲,間或被一兩聲實在抑制不住的痛呼打破。
實在太痛了,痛到顧梓聿忍不住狠狠咬着自己的右小臂來轉移注意力,生理性的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了滿臉,他太痛了,痛到全身都在抖,痛到腦子發空,不知道這場漫長的折磨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他知道這場懲罰躲不過,隻一聲不吭地默默忍受,希望自己的乖巧能夠早點解了顧仲景的怒氣,早點結束。
但顧仲景簡直是鐵石心腸不會心軟似的,即使看着顧梓聿身後已經布滿腫起的鞭痕,深紅泛着紫,卻始終無動于衷,隻是一棍接着一棍,不帶任何情緒。顧梓聿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可從這懲罰的力度他就能想象到他的怒氣。他知道顧仲景的脾氣,他不敢求饒,可這棍子實在太痛太難熬,一棍抽下來,他全身都在疼,那一張臉都疼得面目扭曲,慘白浸着汗水。
實在受不住了,他痛得嗚咽一聲,身體蜷縮,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随即松手,直接摔在地上。
剛才他連腿上都挨了好幾道,爬起來都吃力。他想着:也許顧仲景看在他被打到爬不起來的份上,會饒過他這一次吧。
“…爸爸”
顧梓聿已經疼得慌了,但也不敢求饒,隻敢哀聲喊“爸爸”,他擡起頭,嘴唇已經被咬破,慘白的臉上那雙酷似他母親的眼睛怯怯地望向顧仲景,狠狠地攥住了顧仲景的心:如果不是真的痛得怕了,他怎麼敢露出這樣的眼神。
但他低估了顧仲景的怒火。
“站起來,撐好。”棍子點了點桌子,那“笃笃”兩聲讓顧梓聿不自覺地瑟縮了下。男人站在一旁,語調冰冷,半個字也不多說,沒有半分心軟停手的意思。
說到底,還是自己做錯了。
顧仲景經年已久的積威根本不容許他興起半點反抗的念頭,顧梓聿痛得發抖,但還是順從地試圖積蓄力氣,咬牙挪動痛得一抽一抽的雙腿,先是撐着木地闆跪起,而後才慢慢站直了身子。書架上時鐘秒針轉動的滴答聲在一片寂靜中被無限放大開來,慢慢地竟和他的心跳節奏融成一片。
他絕望地重新撐在書桌上,棍子挾着勁風掄起,熟悉的破風聲又響起,疼痛如期而至,隻是這次疼痛指數翻倍了。
“啊——”
實在、實在忍不住,顧梓聿痛得叫了出來,帶着嘶啞的哭腔。棍子準确地、狠戾地落在之前的傷痕上,直接綻開皮膚,皮破肉爛。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上課看書、不應該上課寫作業、不應該不尊重老師…”
他早已汗流浃背,此時盡管汗水蟄着傷口,卻因為疼的輕而沒什麼感覺:他已經被這不計數量、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懲罰吓破了膽——自己要挨到什麼時候?到這棍子被打斷嗎?這種塑料膠棍除非被熔化,是不會斷的!
太痛了太痛了。顧梓聿又一次試圖避開棍子,換來的隻是更重的一棍,力道大得,在空中“嗡”了一聲,一棍下來,直接腫起了一道帶着血點的傷痕。他疼得扭着身子,腿蹬着地面直發抖。
“爸饒了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撒謊,我不該撒謊!”
顧仲景沉默着,但手中的棍子卻給了男孩一個明确的回答,那一棍似乎被激怒,狠狠甩在男孩臀腿之間,那樣撕裂的疼,男孩哭叫出聲,眼淚花了滿臉。
“你是因為痛得受不了才認錯的,還是你真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懲罰終于暫停。顧梓聿抓緊時間恢複體力,卻不防聽到這個問題。
“我打你,不是為了讓你懂道理,這些道理你早就該懂了,我隻是要讓你知道,我很失望,顧梓聿,你讓我非常失望!你現在身上有多痛,就跟我當時聽到王老師說的那些話的心一樣痛,就跟我發現你千方百計欺騙我、當着我的面還撒謊的時候一樣的心痛!”
話音剛落,顧梓聿隻感到鋪天蓋地的疼痛從身後襲來,從臀到腿猶如火燒刀割,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可以再承受這樣力度的責打了,真的不行了,他試圖逃避棍子:“我是真的知道錯了,真的真的真的,我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敢撒謊了爸爸,永遠不敢了,真的我發誓!”
男孩是真的到了極限,他劇烈地喘息着,眼睛紅腫,已經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隻能趴在桌子上,身後傷處一片狼藉。
“你早就應該懂事了,可為什麼你還敢犯這樣的錯誤?今天這頓打,痛嗎?痛就給我記到骨子裡!告訴你,這就是你犯錯的代價!”
“今天,你的行為讓我對你失去了信任。之後的日子裡,你是想赢回這份信任,或者是無所謂,都看你自己怎麼選擇。”
男孩趴在桌上,頭埋在兩臂之間,哭泣得很小心,靜到隻能聽到他偷偷換氣的呼吸聲。這懲罰帶給了他刻骨銘心的疼痛,可同時顧仲景的話竟比疼痛更令他恐懼:那些他說的關于“失望”、“失去信任”的話,就像在他臉上重重扇了一記耳光,讓他羞愧痛悔。
“疼痛使人清醒。我希望你能從今天的懲罰中學會誠實。永遠對我誠實。撒謊,沒有下次。”
“對你拿英文書做幌子的懲罰,”男人把《人類的秘密曆史》放在桌子上,“把這本書前十頁讀完才準休息。”
“坐着讀。”他指了指那張長靠背的硬木椅子。
顧梓聿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哀求地看着他:想想也知道,帶着那些傷坐下去會怎樣。
“你可以選擇坐着讀,也可以選擇挨一頓之後再坐着讀。”男人揮了揮手中的長棍,響起“咻咻”的風聲。
好。
顧梓聿一咬牙一閉眼就放任自己的身體自由落體,直接坐上去,但随即那劇烈的疼痛一下子把他的眼淚生生逼了出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不從那椅子上跳起來。木椅子原先是為了讓他坐姿正确,以免不良的坐姿傷及腰部,現在倒成了一個絕佳的刑具,代替着顧仲景繼續懲罰他。
“很簡單的道理,也很公平,既然好好地你不願意看,那我就隻能選擇這種粗暴的方式了。今天是第一次,我很好奇還會有下一次嗎?”
“…不會了,今天就是最後一次。”顧梓聿咬着唇低聲回答。10頁的内容不是很多,加上最開始還有排版的空白和占位置的圖片,二十多分鐘就看完了。但也就是這二十多分鐘,顧梓聿有無數次想直接昏過去一了百了,冷汗一層又一層漫上來,痛得令他幾乎失去知覺。
“我跟王老師聊過關于提前課程的事了,王老師說現在的課程對你來說太簡單,推薦你去中學參加提前課程,我同意了。接下來你的時間管理如果敢再像這次這樣,你知道等着你的會是什麼。”
“我不會像今天一樣留手,是真的會把這裡…”男人威脅地用手中長棍比劃了一下男孩的傷處,“…打爛。”
也是在這次風波之後,顧梓聿參加了提前課程,這是他一系列絢爛的競賽成績的開端,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