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淨點頭：“你和溫零這幾年一直都在一起嗎？”

“對啊，吵過，沒分開過。”鄧凡垂下眼睫抿了口水，看着她：“也狠不下心分開。”

姜滿淨神色未變，唇角略彎：“真好，如果我和喬昭也是這樣就好了。”

鄧凡冷笑：“你還有臉提喬昭？”

“當年的事，是我的錯。實不相瞞，我回國是來找她複合的，”姜滿淨袒露真實目的：“你能不能在她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

鄧凡：“你彈鋼琴把腦子都彈傻了吧，我憑什麼要說你的好話，再說了，事都過去這麼久了，喬昭身邊也有别的人了，你也沒機會了。”

“誰啊，白若雨嗎？”姜滿淨唇角淡笑：“正好，你覺得我和她比，誰更出色？”

鄧凡滿臉無語，可是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話，平心而論，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亦或是旁得東西，姜滿淨都遠遠勝過白若雨。

鄧凡不說話。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哪點能比得上我，”姜滿淨慢條斯理挑着胡蘿蔔絲，彎唇：“有我這個珠玉在前，喬昭不會看上她的。”

鄧凡沒忍住：“你真是好不要臉！”

“謝謝誇獎。”

-

鄧凡沒想到這人在國外呆了幾年，變化如此之大，之前那個腼腆愛紅臉的小女孩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修煉成追人不擇手段的心理變态。

吃完飯後，姜滿淨去買單，看着她如今大手大腳，鄧凡想着自己那點可憐的工資又是一陣心痛。

之後兩人很多天沒有遇見。

直到某個工作日，鄧凡突然接到了上級的電話，說是有個小區爆發了火災，火勢浩大，她們電視台需要快速趕過去進行報道。

這個小區年代久遠，破落得很明顯，五層的某棟房子由于電路老化引起起火，暗色火苗從窗戶裡肆無忌憚竄出，伴随着滾滾濃煙，又被高壓水槍滋滅嚣張氣勢。

小區裡附近圍了不少人，都是受到驚吓的住戶，以老年人居多，現場停了好幾輛消防車，消防員用對講機說着什麼，表情嚴肅。

鄧凡帶着攝像小哥走到某個大媽前，表明她們是北城電視台的記者，随後問了幾個問題。

采訪完，鄧凡搜尋着下一個采訪目标，忽然，逡巡的視線定格在某個角落。

在一衆獨居老人中，姜滿淨的存在顯得那麼獨特，此時她蹲下某個哭泣的小女孩前，輕聲細語說着安慰的話。

鄧凡狐疑地走到她面前：“姜滿淨？”

姜滿淨循聲看，有些訝異。

從高中到現在，她都沒見過鄧凡這麼正正經經的模樣，鄧凡現在穿着素雅白襯衫，以往誇張明豔的妝容被替換成幹淨的淡妝，五六個耳洞上一點小衆的首飾都沒有，脖子上挂着電視台的工作牌。

乍一眼，都能把她與溫和友善這四個字聯系在一起。

姜滿淨沒忍住笑了笑。

鄧凡：“你怎麼在這裡？”

姜滿淨：“我就在這裡住啊。”

鄧凡一副“你可别裝了”的表情：“你堂堂一個藝術家，住在這裡，逗誰呢你？”

姜滿淨變魔術似的給了小女孩一顆糖，摸摸她的腦袋，讓她去找媽媽，然後站起來，唇角略彎：“我高中就住在這裡的。”

鄧凡：“……”

鄧凡：“着火的不會是你家房子吧？”

姜滿淨：“我家樓下。”

姜滿淨：“火苗往上竄，也燒到了我家。”

鄧凡後知後覺一陣可怕，萬一着火的房子換成姜滿淨的，此刻她見到的恐怕不是一個全須全尾的人。

做完報道後，鄧凡想了想，給喬昭發了條微信：【你前女友房子着火了】

喬昭此時正在和白若雨還有導演制片人進行劇本研讨，收到這條消息時眼皮一跳。

白若雨正在講着對角色的理解，聲音忽然被打斷，喬昭拿着手機站起來：“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趟。”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實在很抱歉，是很重要的事。”無視他們的表情，喬昭說完就拎着外套離開。

最早的一趟航班，回去也要兩個小時，等她終于抵達了小區，還沒進去就看到滾滾濃煙，和附近來來往往神色緊張焦急的人群。

火勢已經被撲滅了，消防員靠在車上休息，醫護人員不時擡着擔架上的傷患上救護車。

看着眼前兵荒馬亂的場景，喬昭唇角緊緊抿着，她不敢看擔架上的人，生怕上面的人是姜滿淨，更害怕自己錯過了她，于是一遍遍确認擔架上的病患。

此刻已經傍晚，路燈的光昏昏。

偶爾一個擡眼，喬昭看到了姜滿淨。

她穿着一身淺色的家居服，黑色皮衣外套，手裡捏着個灰撲撲的玩偶，與身旁人的慌張害怕相比，她平靜淡漠得仿佛局外人。

喬昭定定看了她幾秒。

随後拿出手機。

喬昭：【你不是說她房子着火了？】

鄧凡：【對啊】

喬昭：【那她好像沒受傷】

鄧凡：【我隻是說她房子着火】

鄧凡：【又沒說她受傷了】

過了幾秒。

鄧凡：【你不是在新南市嗎，怎麼知道她沒受傷啊？】

喬昭關掉手機屏幕，忍着将她删除拉黑的沖動，眼睫微擡。

與姜滿淨窺察的眸光對上。

似是懷疑是不是她本人，姜滿淨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喬昭面無表情往回走。

後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喬昭穿的高跟鞋，不妨礙她飛快的走路速度，姜滿淨跟在她身後：“哎……”

她猶豫了下，糾結着喊她什麼，不能喊她寶寶，也不想喊她的名字，那樣就顯得太生疏了。

最後姜滿淨喊道：“喬總。”

這個稱呼再正常不過，偏偏從她嘴裡喊起來婉轉悠揚，尾音軟軟的，給人含笑調情的錯覺。

喬昭腳步微頓。

姜滿淨追上了她，站在她旁邊，眼尾藏着笑意：“喬總，貴公司真的不考慮錄用我嗎？”

喬昭朝她看過去一眼，注意力卻被她手裡捏着的玩偶攫取，雖然灰撲撲的，她輕而易舉認出來這是那個星黛露。

之前兩人抓娃娃，她送給姜滿淨的。

很多年前的元旦晚會時，姜滿淨把它擺在了鋼琴上。

這麼多年，也沒有丢掉。

默然了幾秒，喬昭收回眼：“公司不缺藝人。”

姜滿淨長長啊了聲，掩不住的失望。

喬昭：“缺個端茶倒水的小秘書。”

姜滿淨立刻道：“我可以！”

對她的反應感到滿意，喬昭勾了勾唇，故意說：“你這雙手尊貴得很，之前路禮找你去，你不也沒同意麼。”

“她怎麼能和你一樣，”昏昏的燈光映得她眼睛極亮，姜滿淨甜甜道：“給喬總幹多少苦力活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