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緩慢而清晰，瞳仁深黑如墨玉，帶了點安撫和認錯的語氣。

姜滿淨輕哼了聲，拽着兔爪墊墊沒撒手：“走吧，上樓。”

喬昭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上次她來，把姜滿淨帶去了喬家。

時隔一個學期，她再次來到門口。

姜紫正在廚房裡處理食材，聽到開門聲音，順着聲音看過來，看到喬昭戴着可愛風格的粉色兔帽，覺得有點好笑。

喬昭此時有點尴尬。

剛剛還跟姜紫說是路過，轉眼間又上樓。

“打擾了。”喬昭說。

姜滿淨牽着她的手，往自己房間走，邊走邊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姑姑我們先進去了，一會兒我們出來吃飯！”

姜滿淨房間很小，有點亂，各種毛絨絨玩偶淩亂擺放在狹窄的單人床上，白色化妝桌上，各種瓶瓶罐罐擠在一堆，上邊攤了張寫了一半的卷子。

快速收拾好床，把玩偶塞進衣櫃裡，姜滿淨眼神閃躲：“那個，将就着坐。”

喬昭坐了下來：“剛剛在幹什麼？”

“在寫作業，”姜滿淨指了指桌子的卷子，注意到她帽子還沒有摘下，好笑道：“可以摘了。”

喬昭摘掉帽子，捏在手心裡：“你晚上有什麼活動嗎？”

“沒有，”姜滿淨：“本來想吃個年夜飯，然後跟你視個頻。”

她說着眼睛彎起來：“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們就一起過年？”

喬昭指尖蜷了蜷。

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會打擾到你們嗎？”喬昭問。

姜滿淨挨着她坐下，有些不滿地看着她：“喬小昭同學，你說話怎麼總是怪怪的，哪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實不相瞞，聽到你來我特别高興。”

喬昭：“高興什麼？”

“反正就是高興，今天除夕夜，你旁邊肯定都是各種人陪着，”姜滿淨捧着她的臉：“但你還是過來找我了，所以我特别高興。”

少女掌心溫熱，融化了傍晚的寒氣，喬昭眼睫很輕地眨了下。

安靜片刻，她聽到自己輕輕道：“我沒有帶新年禮物給你。”

“我有！”姜滿淨神秘兮兮地：“等過了零點再給你。”

聽到這句話，喬昭心裡暗暗升起一絲期待，期待零點的到來。

在那之前，兩個人出了房間，和姜紫幫忙一塊兒布置年夜飯，而且孟意懷也來了。

姜紫對孟意懷的到來沒有絲毫意外，去給她開門。

孟意懷提着兩瓶高價紅酒，進門後先把紅酒擱在玄關上，摟着姜紫的腰順勢親上去。

隻親了不到兩秒，孟意懷就被她推開，笑：“怎麼，在家裡也不能親？”

說完，孟意懷後知後覺家裡還有别人。一個是姜滿淨，她臉皮奇厚，對着姜滿淨仍能保持淡然自若，随後便看到了她旁邊的喬昭。

孟意懷：“…….”

喬昭：“……孟老師。”

安靜半晌。

“好巧，”孟意懷放開了姜紫，神情不見僵硬，唇角含笑：“你也來這裡做客？”

喬昭嗯了聲：“來找小滿過年。”

“我來找姜老師過年，”為了緩解尴尬，孟意懷指了指紅酒：“能喝嗎？”

姜滿淨好久沒喝酒了，當即眼神亮了亮。

喬昭點頭：“可以喝。”

年夜飯準備期間，姜紫阖姜滿淨在捏餃子，孟意懷帶着喬昭，兩個外來客在廚房裡忙活。

喬昭十指不沾陽春水，十六年來下廚房的次數寥寥可數，此刻她滿臉凝重地挑着蝦線，手法極度小心翼翼。

姜滿淨捏着餃子邊邊，餘光往廚房裡瞄。

姜紫啧了聲：“别看了，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姑姑，你說話怎麼跟孟老師這麼像，”姜滿淨被迫收回眼：“我看我女朋友怎麼就沒出息了？”

姜紫覺得這個侄女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可以跟孟意懷比比。

孟意懷炒完了一盤菜，回頭看那幾隻蝦還沒有處理完：“……”

安靜了幾秒，孟意懷說：“小喬，洗菜會嗎？”

喬昭頓了頓：“會，但不知道是不是洗幹淨了。”

“那你洗菜吧。”孟意懷指指旁邊的蔬菜。

喬昭走到水池前，摘着大白菜的葉子，然後放在水池下重複着，動作小心而細緻。

孟意懷在一旁整理着海鮮。

電視機放着最近熱火的電視劇，無人觀看，台詞充當着背景音。

孟意懷和姜紫隔着老遠的距離還能聊着天，基本都是孟意懷主動聊，姜紫有一搭沒一搭的應。

偶爾姜滿淨也湊到廚房看一眼。

狹小的房子裡，瞬間充盈了溫暖和熱鬧。

中途，孟意懷去接了個電話，把還在活蹦亂跳的魚交到了姜滿淨手裡。

雖然平時偶爾做飯，姜滿淨也沒有處理過魚，還是活魚，她把魚拿起來，魚尾不停地撲騰。

她一點都沒害怕，哈哈大笑：“你說我們是紅燒還是清蒸？”

說完，她發現喬昭離她好幾步遠。

如果後邊不是牆，喬昭估計還能走得更遠。

姜滿淨走過去：“你害怕？”

喬昭手裡還捏着白菜梆子：“走開。”

“喬小昭同學，你怕魚啊？”仿若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姜滿淨壞笑着走近她：“你要不要摸摸它，它很滑的。”

那條魚求生欲望極其強烈，自從從一盆水裡撈出來之後，就一直不停的努力撲騰。

話音落下，魚竟然真的掙脫了姜滿淨的雙手，在空中轉了個圈，摔在了地上。

然後朝着喬昭的方向撲騰。

喬昭短促地叫了一聲，白菜梆子被吓得掉在地上，整個人差點兒就要跳起來。

她想都沒想，跨了幾乎走到姜滿淨跟前，而姜滿淨穩穩抱住了她。

“不用怕，”姜滿淨安撫着，帶她走遠了點：“就一條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