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屏幕發着盈盈的光，映亮了一小片木質地闆，整個客廳氛圍甯靜而美好。

在她靠過來那一瞬間，姜滿淨脊背下意識僵直，擔心她靠得不舒服，努力放松着肢體，呼吸都跟着放緩。

姜滿淨側頭，看喬昭長而密的睫毛。

她忍住伸手觸碰的欲望，捏着遙控器将音量不動聲色降低，全身心的感官都集中在自己的右肩，少女的腦袋并不沉重，她卻覺得擁有了全世界的重量。

電視機聲音放輕，客廳變得更靜谧了。

可以聽到喬昭清淺的呼吸。

她毫無防備地，靠着自己肩膀睡着了。

這個認知讓姜滿淨很高興，她保持着這個姿勢不敢動，指尖還勾着她的指尖。

無心注意到劇裡上演着什麼情節，隻覺得時間流淌得很緩慢，電視機上劇情到了第一集的末尾，自覺跳到了第二集開頭。

姜滿淨偶爾看了眼劇，更長的時間裡是在看肩膀上的人，眸光細細描摹過她漂亮的眉眼、鼻尖和薄薄的唇上。

視線定在她唇上幾秒，移開。

姜滿淨拿過茶幾上的水喝了口，緩了緩喉嚨的幹燥。

不知過了多久。

玄關處有人按門鈴，幾乎是同時間，姜滿淨點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的号碼。

姜滿淨忙接起來，邊低聲回應着，邊小心翼翼地扶着喬昭點腦袋讓她靠着沙發睡，自己輕手輕腳繞過茶幾打開門。

“謝謝。”姜滿淨說。

她艱難地捧着過于巨大的玫瑰花，轉過身，發現喬昭已經醒了。

喬昭掩嘴打了個哈欠，懶懶坐在地毯上，由于光線昏暗，她看得很模糊：“你買了個玩偶嗎？”

聞言，姜滿淨把玫瑰花放在地闆上，開了客廳的燈，出現在視野裡的，是巨大的、鮮豔欲滴的藍色玫瑰花束，以黑色的包裝設計點綴，長長的黑色細帶綁緊，每枝玫瑰綻放着極溫柔而耀眼的姿态。

還附贈了張白色卡片，卡片上寫着喬昭的名字。

TO：喬昭

現在以及未來，我捕捉到的所有璀璨，都不及你耀眼。

——姜滿淨

姜滿淨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朵：“月考前我找花店預定的，現在才送過來，下午表白的時候太激動了，但沒有花，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也沒有送别人花的經驗，審美也差勁，挑了個花店最貴的，看着還挺漂亮的，”姜滿淨靜了一秒，忍不住擡眼看着她：“你喜歡嗎？”

喬昭睡了不到半個小時，她睡眠淺，往往醒了就能立刻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此刻和往常不太一樣，她整個人陷入恍惚中，撐着地毯站起來，腳步虛浮地朝着姜滿淨走過去。

盯着她面前的玫瑰，喬昭小心翼翼碰了碰。

“很早就訂了？”她問。

姜滿淨點頭：“表白還是要正式一點的。”

喬昭眸光動了動，看着她。

對上她的目光，姜滿淨會錯了意，連忙解釋說：“我用之前兼職攢的錢買的。”

喬昭笑了一聲：“誰問你這個了。”

姜滿淨舔唇：“那你喜歡嗎？”

“喜歡，”喬昭毫不猶豫道，抽出卡片盯了很久：“這個我也喜歡。”

姜滿淨松口氣，笑：“你喜歡就好。”

喬昭慢慢捏緊那張硬質卡片。

她想，姜滿淨或許不知道，對于她而言，耀眼、璀璨這種明亮的字眼向來是與她不匹配的，她很清楚自己的人格底色。

她隻是，一味服從聽取指令的工具人。

冷冰冰的，毫無任何亮色。

她也很疑惑，為什麼姜滿淨在窺到她的冰山一角後，沒有像其他人那般畏懼她或者遠離她，反而還将這種漂亮矚目的詞修飾在她的身上。

是陷阱嗎？

喬昭擡眼。

姜滿淨眉眼彎彎。

對喬昭而言，她仿佛是藏匿在海底深處的寶物，散發着迷人的光暈，有着巨大的誘惑力。

可以讓她毫不猶豫頂着海底的壓力向下探尋，就算知道前方是個陷阱，也會輕而易舉，心甘情願的陷落進去。

-

看了幾集韓劇，直到該睡覺的時候，姜滿淨眉眼彎彎地對她說晚安。

喬昭抱着花，也對她笑了聲：“晚安。”

躺在床上，姜滿淨覺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場美夢，她捏了捏自己的右肩，有輕微的酥麻。

她拿出手機，盯着置頂的聊天框，在深夜裡騷擾她：【你明天還早起嗎？】

喬昭：【怎麼了？】

姜滿淨：【沒什麼啊，就問問。】

喬昭：【明天起不來就多睡會兒吧，你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姜滿淨抱着手機，反思了下自己，剛追到人就不監督她晨跑了，大概率會降低她在喬昭心裡的印象分，她不想剛談戀愛就分手。

姜滿淨：【我還是要早起的哦！】

喬昭：【是嗎？】

隔着屏幕，姜滿淨都能想象到她挑眉揶揄的神情。

-

早上鬧鐘剛響，喬昭伸手摁滅了，她如往常般起床洗漱穿衣服，拉開門時腳步頓了頓，外邊兒站着姜滿淨，她衣冠整齊，穿着那套黑色的阿迪運動服，白色的線條修飾她的身材，身影清瘦修長。

就是站姿太筆直了……

像個當兵的。

“……”

喬昭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的軍姿，斟酌着措辭：“你夢遊了嗎？”

“我沒有啊，我很清醒。”姜滿淨站得直直的，說：“我們出去跑步啊。”

“……”喬昭又問：“你确定沒夢遊？”

姜滿淨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我有點興奮，吓到你了吧？”

喬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