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當天。
北徐在這天将校園裝飾得五彩缤紛,學校大門貼着兩條紅色的喜慶對聯,不時有人駐足張望。
北徐還請了一支專業的樂團,他們穿着統一的紅白色服裝,各自拎着樂器,為首得指揮官戴着高高的帽子,領着他們有條不紊地進入學校。
熱鬧而盛大。
操場上,學生們坐在看台上,鄧凡在一片燥亂中發着小喇叭和小巴掌,給上場的運動員發着自己的編号。
鄧凡仰着腦袋看了圈:“哎,滿滿呢?”
自從上次被她聽見,她就跟着喬昭這麼叫了。
“報告!”有個男生高高舉起手:“舉牌手們都去化妝了,我剛剛透過窗戶看見了!”
“行吧。”鄧凡還拎着個大袋子,作為課代表她真是盡職盡責:“老師買了點跌打藥,如果咱班運動員受傷了,及時找我要,當然了,名次是其次,重要的是保證自己安全哈!”
“好嘞!”幾個運動員回答。
樂團在操場跑道上列陣,指揮官一個手勢,他們齊聲奏着進場曲。
幾個班級走上跑道站好,他們的舉牌手站在班級前面,沒多久,姜滿淨提着高二一班的牌子,跑到高二一班的看台區。
她穿着低胸水藍色的長裙,掐得腰極細,大片的白皙肌膚晃着眼。
十厘米的高跟鞋她穿着極為輕松,跑步也不顯磕絆,長發鋪了滿背,走動時微微揚起,腦袋上還戴了精緻的發飾。
她朝着高二一班跑來時,周圍人紛紛側目。
還有人咔擦咔擦對着她拍了幾張照片。
“準備進場了。”姜滿淨對她們或驚豔或嫉妒的眼神視若無睹,自若地招呼同學。
“你今天真漂亮。”班級站定後,鄧凡偷偷在姜滿淨後邊說。
“謝謝。”姜滿淨歪了歪頭,露出的側臉精緻。
鄧凡打量她一眼,又一眼。
沒想到姜滿淨平日看起來溫溫軟軟的小白兔模樣,打扮起來别有一番風情,這個裙子仿佛為她量身定制一般,價值不菲,而且鄧凡還發現,她戴的蝴蝶耳釘正是去年H家的秋冬款式。
跟其他舉牌手穿的裙子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溫零也看到了,小聲問了問:“你買的嗎?”
被問到的喬昭側眼:“不是。”
溫零:?
喬昭:“這都是她自己的東西,你們不要往别處想。”
輪到一班走近主席台,溫零壓下了疑惑。
姜滿淨舉着牌子,站姿挺拔,路過主席台,她将牌子對準了幾位領導。
全程跟拍運動會的攝影師咔擦咔擦就是幾張。
所有班級走過一圈,開幕式表演準備開始。表演者幾乎都是藝術生,看節目單還很豐富,有古筝、合唱、舞蹈……
姜滿淨的鋼琴曲排在倒數第三個。
喬昭站在下面,低頭随意地刷着微博,看到熱搜第一是當紅小花與公司老總的爆料。
爆料者是名圈内有名的狗仔,狗仔開直播爆料頂流小花與自己簽約公司的老總有着不正當關系,語氣非常堅定,一副完全不怕被對方告的嚣張模樣。下播後,狗仔微博私信廣場被小花的粉絲屠了個幹幹淨淨。
狗仔也不生氣,放出兩張照片。
是老總扶着小花的腰,一塊進入酒店的照片。
全網炸了。
照片上,老總的側臉比較模糊,但喬昭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喬景明的臉。
她漠然勾了勾唇。
喬景明,多麼明亮坦蕩的名字,可也隻是個名字,與陰暗混蛋的本人沾不上一點邊。
他們喬家人都是這樣的,表面衣冠楚楚,背地裡做盡了陰暗之事,她爺爺是這樣,爸爸是這樣,喬昭她自己也是這樣。
喬昭還記得四五歲時,喬景明抱着她,笑吟吟道:“昭昭若日月之明,希望我們小昭能和爸爸一樣,光明坦蕩,做個善良溫柔的人。”
…
輪到姜滿淨出場。
溫零偏了偏頭,看到喬昭微垂着腦袋,手機熒幕的光映着她陰郁的眉眼。
溫零停頓了一秒,提醒:“姜滿淨要上場了。”
聞言,喬昭關掉手機,仰起腦袋。
溫零無法形容那一瞬間喬昭的變化,聽到姜滿淨名字那一刻,被渾身籠着的陰影消失殆盡,耀眼的日光代替了陰影。
溫零原以為姜滿淨隻是喬昭豢養的一隻寵物,沒什麼真心實意,膩了就甩了。
她們調查過姜滿淨,從南信學生嘴裡了解到姜滿淨的風評,不是什麼好話,高高在上的喬昭沒必要和這種人糾纏在一起。
現在看,似乎是她判斷失誤。
姜滿淨還穿着那條水藍色裙子,她登場時場下一片輕微的吸氣聲,她自如籠着裙子衣擺坐在鋼琴面前,指尖纖纖。
她開始彈奏,是柔柔的曲調,帶動所有人陷入姜滿淨創造的這場美夢中。
喬昭眼睫動了動。
是她和姜滿淨初遇時,姜滿淨給她看得比賽視頻裡,一模一樣的曲子。
姜滿淨或許不知道喬昭喜歡她什麼,喬昭喜歡她挺直的脊背,纖纖的指尖,如玉如畫的五官。
但喬昭最喜歡的,是姜滿淨發着光的模樣,所有人為她癡迷。
譬如現在。
喬昭沒有辦法忍受姜滿淨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或是被人欺淩到麻木的樣子。她那麼一個耀眼的人,就應該,始終站在日光下。
始終被人仰望着。
于是她自然而然向姜滿淨伸出手。
将她從無法掙脫的泥沼中,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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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高比賽場地上,簇擁着每個選手的支持者,他們将場地圍住了圈,屏氣凝神看着某個男生身體輕輕松松繞杆。
人群瞬間爆發出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