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周澤楷過來，程浮先是朝他一笑，瞬間冰消雪融，春光燦爛，随即便拿起手機開始搜消息，周澤楷抽走她的手機，又點了一下她拿着筷子的手，示意她先吃飯，程浮便重新低下頭解決這份豬扒飯。

江波濤感歎，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誰能相信這乖巧到宛如鄰家小妹妹的女孩子在兩年前還是跟厲鬼别無二緻呢？

當初周澤楷說他入夢來喚醒程浮，江波濤不太同意，覺得這是在冒險，但也沒出言反對，他跟周澤楷共事一年半，該有的默契早就養了出來，自然能看出來周澤楷在拯救程浮這件事上有着莫名的執着，被他一條消息聚集起來的大家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考慮怎麼樣才能把程浮救出來了，好在最後是好結局，周澤楷和程浮一同醒來，程浮沒有拒絕見他們，甚至挨個跟他們道了歉，為夢裡過激的行為，自然不會有人找她算賬，冤有仇債有主，找程浮一個同為受害者的小姑娘也沒意思。

江波濤還記得那時候，他以為程浮要麼就留在b市跟着謝雲崖休養，要麼就跟着張佳樂回k市老家，誰也沒想到程浮最後是跟着周澤楷回了s市。

他們的飛機晚了幾天，張佳樂先回去，送他上飛機的時候，程浮主動抱了張佳樂一下，那時她說的話讓江波濤印象很深。

“謝謝你記得我。”

即便因為一些因素沒有怎麼發育，骨齡依舊停留在17，程浮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地虛弱，她說話也有氣無力的，但這句話他聽得異常清楚，他不知道張佳樂前輩是什麼表情，反正江波濤不可避免地心情複雜。

送前輩進了機場，江波濤還沒來得及從傷春悲秋的情緒中走出來，身邊的隊長便已經走上去，推着她的輪椅往回走，“回去了。”

“嗯。”

程浮來到上海之後一開始是在療養院住了段時間，繼續複健，沒開賽的時候江波濤有事沒事也跟着周澤楷往那裡跑，去看看程浮，後來開賽了去的頻率稍微低一些，但是在不影響正事的情況下也總會去看看她，江波濤善于察言觀色，能看出來，程浮不說，可他們來的時候，她的眼睛總是會亮一些的。

是因為他還是因為周澤楷，那就不多說了。

好在戰隊的事情都是他們兩個人一起辦，不至于太累，江波濤心想，他也算是給隊長的愛情提前送了份子工，如果隊長是微草的王傑希前輩那樣一個人擔着輪回……那估計是萬萬沒有時間的。

後來程浮複健結束，差不多能一個人自理生活的時候便住進了周澤楷家裡，她自己跟着網上的視頻重新學習，也打打榮耀，有時候星期天比賽結束了俱樂部沒什麼人的時候他便帶程浮進俱樂部走走，跟經理申報過，挑的是不礙事的地方，江波濤尋思，網上那些照片估計就是這時候拍的。

真是奇了怪了，隊長也不過是輪回的打工人，怎麼還有人信輪回真是一言堂，周澤楷說讓誰進隊就讓誰進隊，發工資的老闆跟管人的經理還沒發話呢。

程浮第八賽季堂堂正正通過輪回公會邀請進的青訓營，進來的時候經理看到是她還驚訝了一番，沒想到小周這看起來弱不經風的小女朋友也這麼厲害，怎麼小周不直接跟戰隊說，别的不說，隻要技術過得去，輪回肯定要她，能打又能看，這營銷看着俗套，但一招鮮吃遍天，一個周澤楷帶給輪回的經濟效益已經足夠可觀，再來一個程浮，經理簡直不敢想。

那時候經理都直接動了心思讓程浮出道，還是周澤楷難得強硬地壓着程浮又在訓練營練了一個賽季，自己親自教導，拖到第九賽季才出道。

“好在小程年紀小，小周也是擔心她，小姑娘一出道估計扛不住輿論。”經理自我安慰道。

彼時坐在一邊聽着經理憂傷的江波濤默默地想，小程今年二十三，實際上跟張佳樂前輩算是一屆……

在他感慨當年的時候，程浮不緊不慢地吃完了飯，從周澤楷手裡拿回手機，搜了搜自己的名字，才看到相關信息，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這？”

跟他預想之中的反應一模一樣。

程浮對于外界的關注僅限于周澤楷和榮耀，以及張佳樂前輩，還有因為常常去她面前刷臉而被記住的江波濤，其餘一切人事物在她眼裡都不過過眼雲煙。

程浮連那所謂的約談會都沒去，她下午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地方訓練，跟往常一樣，一言不發，不專門看就跟不存在一樣，倒是周澤楷去了一趟，接受那人的道歉，畢竟這也是苦主。

這件事情很快不了了之，輪回發了公告，聲明網上的言論是子虛烏有的謠言，程浮選手在第八賽季通過公會推薦進入訓練營，并且在一年的訓練中表現優秀，經過深思熟慮後俱樂部決定在第九賽季将其提拔為正式選手，不存在任何走後門現象。

屬實是沒人注意到俱樂部壓根沒有辟謠她跟周澤楷的關系。

那位漏勺老師也啞了火，本人在老老實實跟周澤楷鞠躬道歉後直接被踢出訓練營，想必從此将對輪回整個俱樂部粉轉黑。

這件事情的後續卻還沒結束，順着漏勺發的照片，有人扒出來程浮之前還在療養院待過，美強慘不過如此，最初的風波過去後，程浮還沒打比賽先喜提一大批媽媽粉。

連揭幕戰的比賽彈幕的畫風都不一樣了。

【浮浮看起來好憂郁】

【她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因為網上的事沒睡好】

【阿西，黑子不得好死】

【嗚嗚嗚我的浮浮寶貝，不要不開心】

【她一低頭就有種脆弱的美感，琉璃美人不過如此】

【浮浮看起來好破碎啊qwq光是坐在那裡就好惹人憐愛了】

這些對于程浮的憐愛咯噔彈幕在程浮上去打完第三場個人賽後完全銷聲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席卷屏幕的問号風暴。

無他，程浮打得過于兇殘又幹脆，明明看起來柔柔弱弱抵不住對面選手一拳，上去一手驅魔師卻打得對方地都差點下不來，狂風卷落葉也不過如此，下來之後導播特地給了兩位選手一個特寫畫面，程浮仍舊是低垂眉目抿着唇瓣，看起來憂郁惆怅，而對面的選手則滿臉懷疑人生，連步履都蹒跚起來。

【還脆弱呢，還憐愛呢，救救對面的選手吧，對面要破碎了啊！】

這一個彈幕被挑出來成了經典的梗，程浮也被人笑稱破碎流選手。

自己長得有破碎感算什麼，打得對面有破碎感才是真的強。

不過這些對程浮來說都不重要，她回到備戰間，坐回周澤楷身邊的空位，周澤楷牽住她的手，“很棒！”

程浮這才笑出來，“你上去，我也會看的。”

就像之前約定的那樣。

看着他的每一場比賽，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冠軍，看着他過好屬于自己的未來，也是她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