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約好的是大家一起在客廳打地鋪，得虧喻文州家夠大，留一個昨晚睡了一夜的張佳樂守夜，看他們有不對勁的地方就叫醒他們。

林敬言是第一個中招的，他一睜開眼就苦笑了一聲。

但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古堡，而是一個破舊的村莊，他從地上爬起來，周圍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一片寂靜，隻有呼嘯的風聲和不時從某個角落傳來烏鴉嘎嘎的叫聲在提醒着他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黑暗不足為懼，令人恐懼的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

他四下張望一番，在遠處看到一盞如星光般微弱閃爍着的燈光，準備先朝那邊走。

結果還沒有邁開步伐，有一道聲音在他背後幽幽響起。

“你認識張佳樂嗎。”

林敬言身體僵在了原地，他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以及金屬與地面摩擦的刺耳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在逐漸靠近。

“你認識張佳樂嗎。”

她又問了一遍。

聲音不高，如果聽力不太好甚至可能會聽不到，說話的語氣也很平，平到他懷疑說話的人沒有感情，太像幽靈了。

林敬言努力保持冷靜，他咬着後槽牙，讓自己不至于太驚慌，他反問，“你是程浮嗎？”

對方沒有回答他，而是從他身邊走過，朝那一點明亮的燈光走去，她這一次并沒有再拿着手工刀，而是拖着一把巨大的斧頭，林敬言在視頻裡看到的，她在最後一層用的武器。

她并沒有攻擊他。

林敬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的腦子裡像是有一片霧，霧掩蓋了一切，他不清楚他為什麼會來這裡，為什麼會因為對方說張佳樂他就會反應過來程浮，為什麼他這一次沒有攻擊他，他隻能夠被動地接受信息塞到他的腦子裡。

他猶豫片刻，邁開步子，跟上了程浮，“你是程浮嗎？”

她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對林敬言的疑問充耳不聞。

她走得很慢，個子又矮，尤其又拖了一個大斧頭，林敬言一個一米八的長腿高個子，必須要壓着腳步才能走在她身邊，他按下了滿腹的疑惑，默默地看程浮踢開木門，迎面而來的是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幹屍，林敬言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被嗆到，程浮用右手舉起斧頭把幹屍劈碎，房屋的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一個中世紀打扮的女人沖過來跪在幹屍前大哭起來，又朝他們大吼大叫的，奇怪的是明明是歐洲人的長相，他們一開口卻是再經典不過的國罵，“你們這是在亵渎我主，你們會有報應的，阿彌陀佛，菩薩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句話槽點太多了，林敬言一時半會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而程浮早已舉起斧頭朝向她。

林敬言一手攔住程浮，“沒必要沒必要，她不過是可能精神有點問題，罪不至死。”

程浮瞥了他一眼，“這不是活人。”

“……什麼？”林敬言一怔，再轉過頭來，方才那個大吵大鬧的胖胖的中年婦女已經消失了，他身後隻剩一個做跪拜狀的幹屍，程浮砸碎了它。

有那麼一瞬間，林敬言覺得自己像唐僧。

那這個孫悟空挺兇的。

程浮又進房間逛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林敬言看着她被繃帶裹起來的左眼以及軟軟地垂下來的左手，有些不忍心，“你在找鑰匙嗎，我來幫你吧。”

程浮沒有理他，隻在臨出門的時候低聲說了句，“躲在這裡吧，我不會殺你，或許你能活。”

“那你呢，你還活着嗎？”

這個問題莫名其妙的，林敬言自己都不明白他怎麼問得出口，但是程浮的回答更加莫名其妙，她歪了一下頭，好像是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直到最後，林敬言看到她搖搖頭。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