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氣不比東離~屋子裡供着炭火尚且暖和,出門還是料峭之寒!”他瞧了一眼離傾洛的外披,同北赤立領款并不同,應該還是東離帶來的圓領樣式,并不防風:“出門得穿立領式的外披”
“啊?”
入冬之時,宮裡早就發了冬衣,想來内務司也是一群勢力之徒,并未想到給剛來的他們添置新的,冷聲道:“内務司這幫奴才!”
她将外披攏了攏,維持着一個公主的姿态,并沒有就着外面的天寒地凍伸出手來呵氣,也沒有借題發揮苛責任何人,隻笑了笑:“不妨事”
他側目望向了她,心理卻在想若是崔姝怡她會呵氣取暖,若是慕玄估計還會原地蹦起來,讓身子暖和的同時,還要罵上一遭宮裡那些不長眼的
許是那一道目光有些久了,她擡眼望了過去,卻又發現赤炎的目光其實并無焦點,似乎透過她在看其他什麼人
“陛下,在看什麼?”
赤炎除了一股因皇室與生俱來該有的傲骨外,還有一顆因多年隐身民間而後天長出來的“生民之心”——兩國之間再是如何,不該拿女人布陣入局,更不該向弱者生殺予奪
“東離與北赤的盟約,所為公心,不論條件,不應該犧牲公主的終身幸福,若哪日公主想還朝,朕必如你所願”
他哪裡會知曉,這和親是她親口提的,是自願的
“陛下定不知道,來北赤是我自願的吧!”
終是亂了初心,敗了芳華
第二日,内務司的掌司麽麽和領事太監都受了處罰,一大早便遣人送來了冬衣
可離傾洛看着并不開心,隻一件件摸了摸,看了看,入手冰涼沒有溫度
昨日的那句話,若是兩情相悅必是生出的滿心歡喜,可若隻是一廂情願,那便隻剩日複一日的心神不甯
她忽然掉下大朵的淚來,滴落在手背之上是溫熱的
還在歡喜清點的莺歌見她如此,卻是内心一顫:“公主你怎麼了?”
她嗚咽道:“我以為是我的心頭月,卻是别人的落日光,落空的時候多了,便再沒有了期待。莺歌,我隻有你了~”
讓人心神不甯的,是思念無聲和求而不得
很喜歡,也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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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花神落人間,一半風雅一半仙
南盟因為地處偏南,二月裡已是百花争春之時,南盟的花朝節也因此格外的熱鬧
一大早帝江府内的小婢們就制作了精美的百花糕和百花粥,芳香馥郁,一看就勾人食欲,院子裡的花枝上挂了不少彩幡,婢女們描朱眉,點绛唇,簪頭花,個個比往常妩媚生姿
“前些日子多地發生了小範圍農民起義,雖不成氣候,但戰火綿延處滿目瘡痍,百姓命如蝼蟻……”
帝江斜了一眼,似乎逐日描述了半天,鋪墊太長
“流民已往北去了,浪雲消息裡說沿路還有不少加入的,若是順利,算上腳程月底之前可以到永甯城”
逐日将今晨街頭酒肆買的百花酒遞給了帝江:“前兩日,國公府老夫人壽辰,姑娘覺得沒趣,今日花朝節,叫她出去玩兒去,保準高興~”
“今日是南方的花朝節,和北赤時間不一樣!聽說今日花神廟設供,祭花神,帝江,我要出去玩”慕玄像是踩點來的,一來就盯着帝江手上的瓶子,鼻子嗅了兩下:“百花釀嗎?”
帝江遞給了她
逐日像個待誇獎的孩子般炫耀道:“這可是整條街上最好的酒肆裡的百花釀了,我排了很長時間才買到這麼點兒~”
慕玄喝着,卻覺得差了點味道,雖那時怒極了赤炎的過河拆橋,但就事論事,這釀酒技術,還沒有比的過的
慕玄看向逐日,眼睛彎成了一條線:“謝謝你啦!但是百花釀,不該是這種味道!倒也不是不好,但還可以更好!明年的花朝節我一定要讓這裡的人喝上最好的百花釀,帝江,我想好了,我要開一個酒館”
“還想了什麼?”
“有限杯——莫斯身外無窮事,且盡身前有限杯!酒肆的名字就叫這個吧!也是按量銷售,數量有限,物以稀為貴嘛~”想了想又道:“你不許插手,不許幫我”
慕玄知道南盟的酒肆很多,大部分是在蝶谷的産業,橫空出現的新酒館怕是會被排擠,若是帝江随便吩咐兩句,便有源源不斷的客源,但是她不想借助他的力量在這上面站穩,一來她對自己的酒确實有信心,二嘛,想的有些遠了,若是名頭響了,顧客多了,她忙不過來
街道之上已經有十二花神開始遊街了,女子個個生的漂亮,原本排隊買百花釀的隊伍開始集中往花神廟趕,他們三個也擠在人群中,随波逐流
左顧右盼間發現除了女子,男子也簪了花:“原來花神節南盟的男子也簪花啊!我過會兒也要給你們簪上~”
慕玄摸了摸頭上清晨剛帶上去的一株桃花,逐日立刻離遠了些,随着人群和他們隔了些距離:“躲什麼?”
于是逐日不躲了,而是放開了腿,望着他的背影慕玄喊道:“你跑不掉的!”
花神廟前早已經圍滿了人,這裡離鬧市相近,但也落在山腳之下,慕玄倒不着急進去,而是墊腳開始折枝上的花,嘴裡念着:“一日簪花,一世無憂~我希望大家這輩子不落遺憾,無憂無愁,這朵給母親,哥哥,念姐姐……”噼裡啪啦的報了一堆名字,連王喜都念過了,最後手頓在了枝上,沉默的一動不動像在和什麼較勁,最後輕輕折了一枝,卻沒有聽到與之對應的名字
隻有折下這一枝無名之花,慕玄才仍是慕玄,帝江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都快被你薅秃了”
慕玄轉着花:“這是你的無憂花”
這并不是一株真正的解憂花,而是一株開的正盛的桃花,此刻,這樣的桃花望之一眼,可解百憂
清風解憂,桃花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