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正所謂殺人者隐于醫,你倒是很會藏啊!”慕玄翻了個大白眼:“所以他信了?”
“自然是沒有!”帝江眉間的淡漠在外人的眼中确實很有壓迫感,卻在轉向慕玄說話的時候,輕松的斂去,轉而是淡淡的笑意與耐心:“如今安南王身死,但他的野心還在,人有欲望,便會有破綻和突破口,所以換個合作夥伴也未嘗不可。當然他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我,但又不可能将我完全推出去,就像他和離旭堯,也會劍拔弩張,但也要維持表面平和”
這些道理慕玄自然也是能明白的
“我知道,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帝江沒有反駁,如果能夠因此冷血一點,總好過一腔熱忱的大公無私,甯願殺身成仁的好!
“聖上~這帝江?”賴公公意有所指道
盟戰丢下手中的酒杯,冷哼一聲:“有軟肋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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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旭堯和盟莼薏便是像算準了時間一般,在帝江進宮第二日午後“如期而至”的抵達了南盟
離旭堯是光明正大來南盟的,雙方使團在都城的門口碰了面,彼此寒暄客套了一番,又大搖大擺的往皇宮方向去
南盟的尊貴卑賤,貴賤有别是刻在骨子裡的,也體現在住房的規格以及地理位置上,以皇城為中心四散開,越靠近皇宮越是權力中心,方圓十裡是皇親國戚,三舍之地是大小官員,貴族士家,在往外就是商賈,百姓還分富農貧民,當然差的十萬八千裡的敵人,比如東離,比如北赤
帝江不是皇親國戚,買的園子卻是皇親貴族的,因此占了南盟城優渥的地理位置,也得以見了東離入城的這一壯觀景象
南盟城的一池渾水,說不定能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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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龍擡頭
南方的天氣,這時候總是陰雲密布,下着粘稠小雨的季節,但北方不是,這種天裡時不時的還會飄雪
離傾洛算算,到北赤有些時日了,北赤沒有請早安的規矩,所以也沒見到什麼人。除了入城那日,在北赤皇廷的宮門前她見過赤炎,這麼些天裡,他好像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沒有像過往任何一位和親的公主,因為要遠離故國,家人而傷心難過,她反而日日在期盼,這節早點過完,她早點啟程,路上少點麻煩,多點趕路,好早早抵達北赤,早日見到他
她甚至在期待,以這樣身份再相見的時候,他會是什麼反應?
好在一路特别順利,過了雁門關便是那個在東離都有傳奇色彩的将軍霍之年等在關外,從雁門關往北,便是真的到了北赤境地,臨近了反而情怯,既期待又緊張
直到那座巍峨壯觀的宮牆立在他的面前,那扇玄漆的大門從内打開,馬蹄踏着宮道走向了她未來的人生
大殿之外站着北赤的文武百官,盡頭便是長身玉立的他
她走到階前,屈膝下跪,他走下台階,一隻好看的略顯蒼白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才敢擡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了赤炎,那個在花朝節上鬥酒作詩的男子,那個對她生分客氣的男子,如今是她的夫君了,陽光照在大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
北赤皇廷内很安靜,後宮人員不多,走動也很少,隻有剛來的第二日,大家都來了一趟,在這裡喝茶串門,後院妃嫔不多,算上她11人,在她印象裡,除了她的皇帝弟弟離旭堯這麼多年,也就年前鐵樹被迫開了花,赤炎算是克己複禮之人
其他時候,她也隻坐在院子裡,盯着屋檐的白雪和灑掃的婢女出神
日升月落,今日這日頭眼看着又要斜下去了,北方的春總是要來的晚些
從院子外進來的丫環,隻站在了門口,躊躇着沒有上前
沒有盼來皇帝,等來的是宮中快要傳遍了的消息,斜芳殿的崔夫人有喜了
她往外斜了一眼,便瞧見了,這丫頭從小跟着自己,聽起來像她看着長大一樣,但事實上莺歌的實際年紀還長了離傾洛五歲,理說在宮裡二十多年了,也還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莺歌不是,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這會兒她猜出定是有什麼想要開口又不敢說的事情
她微微一歎,平靜問道:“怎麼了?”
莺歌這才愁容滿面的開口:“斜芳殿崔夫人有喜了!”
她豁然起身,手便帶翻了桌上的茶杯,滾水噴到了手上,連帶着杯子滾到了地上在腳邊炸開,她才覺失态。深宮之中難道誰還能獨寵不成,可自己好歹一國公主,來了許久一次看望也沒有,隻有當日有些恩賞,再無其他,到底是看輕
她唇角挂着一絲苦笑
莺歌跑進來一邊收拾殘局,一邊掉淚:“公主若是擇一東離的公侯世家,哪像要受這樣的氣?”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陛下承天啟運,喜得麟兒是大事,亦是臣民之福”
第一個孩子,應該是激動喜悅的吧!她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看不出喜悅,也不見了苦澀,倒像是釋然
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神又有了焦距,轉頭望向了卧房,然後走了進去,翻了幾個妝匣,将東西翻亂了散在梳妝台上,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丢了一般,她撐在那裡覺得恍惚
莺歌收拾完之後以為她要休息,便又急急忙忙往起居室走,待看到離傾洛恍然的坐在梳妝台前,散了滿桌的珠寶翡翠,金銀首飾:“公主?”
“啊?莺歌,我那個從東離帶過來的金鎖在哪裡?”
“啊?”先前這麼一陣場面還以為是在發洩,原來是在找東西
金鎖,莺歌是有印象的,倒也不是離傾洛囑咐過什麼,而是第二日換下喜服的時候,一同擱在桌上的,她順手就同這喜服折了一起鎖在了櫃子裡,想着眼不見為淨
初來的那日,晚上北赤的皇帝也隻是在這裡坐了坐,雖說是萬分的客氣,總是帶着疏離,竟是連夜都沒過,趁着夜色尚亮之時便離開了
“奴婢給鎖櫃子裡了!”
“取出來給我”
莺歌打開那一扇櫃子,取出來時又仔細看了一眼這小金鎖,連着的紅線做的極短,這時才猛然驚覺應該是做給小孩子的
公主來的時候就知道北赤的崔夫人懷孕了嗎?竟然将禮物都準備好了?
離傾洛仔細的端詳着這塊小金鎖,臉上卻又全然沒有喜悅的神态,歎道:“也總算還是用上了”話裡雖夾雜着些許苦澀,但看得出對這枚金鎖很是喜愛的,似乎寄托了什麼
這原本是給她自己的孩子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