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聿白問得怯生生,心虛得很。護在胸前的兩個拳頭攥得更緊了些,甚至有些發抖。
其實他想問的是“親一下會不會懷孕”,但此時“親吻”兩個字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嗯?”
孟知彰看過來的眼神怪怪的,語氣中也含着不解。
即便此前沒人告訴莊聿白一個哥兒如何能懷上孩子。但莊聿白與薛啟辰這個府城纨绔在一起待了這麼久,孟知彰不信,這個年輕人但凡提起就興奮不已的話題,對方怎麼會忍住不跟他讨論。既然讨論到這個話題,那更近一步的議題,如何懷孕,勢必也會談及。
難道眼前人真的以為抱一抱就能有孩子?不過莊聿白一臉無辜的模樣,像是當了真。孟知彰眼角彎起溢出些柔情。眼前人,萌萌的,天真爛漫得如早春風中搖曳的一朵小雛菊。
“莊聿白,睜眼。”
孟知彰聲音柔緩,像是怕把如水月光驚出漣漪。更像是怕驚到懷中人而将眼下這份難得的親密距離蕩開。
莊聿白沒敢動,他宛如一隻鴕鳥,仿佛隻要閉了眼,一切就不存在。
預想中的吻,并沒有來。
黑暗中,左肩被柔軟的被子輕輕蓋好。
等他睜開眼睛,孟知彰已帶着他那一瀑墨發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自己身上退了下去。
莊聿白抽噎似地長長緩了口氣。剛才太過緊張,渾身僵硬挺在那裡,此時方覺被子裡的自己有些酸疼。他正準備伸伸腿腳放松下。
剛剛躺回自己枕上的枕邊人,又立了起來。
被子裡的腳趾,猛地勾起。莊聿白真的是半分也不敢動了。
孟知彰對上亮晶晶的黑眼珠:“莊聿白,你真的好可愛。”片刻又覺得不夠,跟着補了句,
“我見猶憐。”
莊聿白瞳孔震蕩幾下。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用這個詞形容過自己。我見猶憐,他心中默念一遍,這話換做旁人來說莊聿白一定就惱了。但話從孟知彰口中說出,顯得那樣自然,那樣恰如其分。
莊聿白眼神閃躲,帶出幾分羞澀。不過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新時代好青年,最講究禮尚往來。别人當面誇了他,基本的社交禮儀标準告訴他,他也需誇回去才不算失禮。他咬了下唇,略略做了點心理準備,開了口。
“孟知彰,你也可愛。”莊聿白别開了視線,不然他一定能看到孟知彰眼中從未流露過的震驚、喜悅。
“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嗯?”
“抱一抱,會不會懷小朋友……”
“不會。放心。”
溫熱的手臂從直接被子裡探過來,将人撈進懷中,抱住,胸膛貼胸膛。
莊聿白不僅沒有反抗,甚至随着對方的身體曲線,适當調整自己的角度。既然不會懷小朋友,那好兄弟,抱一抱真的沒什麼。隻是……隻是此刻是在床上,衣服穿的也有點少。
但關系章則中寫了這一條。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哪怕□□的情況下,似乎也不能反悔。
額……莊聿白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在樹幹的縫隙中,尋了個舒适的姿勢,伸出胳膊,試探着迎抱回去。手臂從對方側身穿過,從後背環住對方的一瞬,莊聿白發現淩駕自己之上的整個身軀,明顯僵了一下。
良久,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孟知彰将人抱得更緊些。他胳膊強健有力,像兩個遒勁的樹幹,将懷中人牢牢纏住。
“莊聿白,歡迎回來。”
聲音很近,貼着莊聿白的耳垂,帶起微微氣聲撩動鬓角的琥珀色發絲。耳尖傳來的酥麻感瞬間傳遍全身。
莊聿白不由自主打了個顫。
方勝窗棂的月影,在牆面上緩緩移動。十數日分别後的想念,在此刻得到了安撫和慰藉。
不知過了多久,莊聿白擡起下巴,嚴絲合縫抵進對方頸窩,緊緊貼着滾燙的胸膛,喚了句。
“孟知彰……”
莊聿白有許多話要說,可他一時又不知從何說起。他抿了下唇,正要再開口,忽覺玉山傾來,額頭印上一個柔軟的輕觸……溫熱,又濕涼。
像彩色泡泡被潔白羽毛吻了下。
是一個吻?
一切來的太快,莊聿白又不那麼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