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筠,你怎能忘了我?”
“我的身子、妖力、性命、我的一切都被你奪了去,你竟敢忘了我?”
“我說過,忘記的代價,是死亡……”
昏睡中皇甫筠仿佛聽到有人在一聲聲的喚着她,如魔音入耳。
夢中的她似乎置身于一片雲海,她聞聲四顧,卻總找不到那聲音的主人到底在哪裡。
“你,你是誰?”她嘗試着發出聲音。
聲音一出口,皇甫筠便明确的意識到,這是夢。
因為現實世界裡的她因為兩個月前的一場意外車禍失去了聲音,再不能說話。
一種奇異的芬芳驟然自穹蒼飄落,香氣清冽而幽遠,絲絲縷縷,沁人心脾,透骨而入。
詭異得令人心悸,卻又好聞得令人沉醉。
皇甫筠不禁深深嗅了嗅,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擡頭,隻見一片潔白的雲霧,在她頭頂上方悠悠地翻卷着、變幻着,逐漸彙聚成人形的輪廓。
畫面漸趨清晰,一位擁有璀璨銀色發絲的年輕男子,天使般自雲海深處翩然而出。
他自雲霧缭繞之中,緩緩降臨至她眼前。
他身着一襲潔白無瑕的古代長衫,衣袂飄飄,宛如天宮中走出的仙人,飄逸而唯美。
皇甫筠怔怔地注視着那人,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直到他探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的後脖頸,擁着她,迫使她與他的距離無限接近。
皇甫筠本能地想掙紮,卻發現身體像是被人定住了似的,掙紮不了一點。
他的手很涼,淺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動,似在低低呢喃:“你……又怎能忘了我……”
皇甫筠雙目瞳孔驟然收縮,那人攬住她脖頸的手忽然用力,低下頭似乎要在皇甫筠的唇上落下一吻。
皇甫筠雙眼倏然睜大,昏沉的意識瞬間清醒!
她緊咬牙關,猛然發力,頭部猛地一甩,額頭便重重地撞擊在那‘雲中人’的鼻梁上!
她才不管夢裡還是現實,強硬定住女生的身體,之後更意圖對其不軌的男的都是大變态!
可随着她撞人的動作,
她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傾,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手中老舊的城市檔案集也應聲落地。
她差點摔在地上,穩住身體後,她喘着粗氣擡起頭,才想起自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睡着了。借着身邊台燈昏黃的光線向前望去,隐約看到一張落着紗幔的歐式大床。
床上躺着另外一名妙齡少女,似是被皇甫筠的動靜驚了下,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皇甫筠的心髒砰砰地沉重的撞着她的胸腔。
她站起身,朝着旁邊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的燈自動點亮,柔和的燈光灑在鏡子上,反射出一個紮着高馬尾的美麗少女的身影。
洗了臉,漱了口,她擡起頭,透過鏡子又瞥見了自己脖子上那條奇異的印記。
那是一條細長蜿蜒的綠色藤蔓刺青印記,扼住喉嚨般死死纏在她的脖子上。
皇甫筠微微皺眉,那并不是刺青,而是别人看不到的一隻妖怪,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它正一點點蠶食着自己的生命。
半年前她突然遭遇了一場車禍。當時的她并沒有受傷,隻是回家後發現心口位置的皮膚上多了一條小小的S形線狀綠色印記,不足一厘米長,并不顯眼。
可是後來這印記竟然越長越大。沿着她的胸口一路向上蔓延,最終攀上了她的脖子。與此同時,她忽然就失聲了,再也說不出話。也是從那天起,她忽然能夠看到混迹在人類社會裡的各種妖怪。
她去醫院檢查了嗓子,照的各種片子卻顯示位于她心髒部位有一大團類似癌細胞的黑影。
黑影邊緣已經擴散到她嗓子,且還在不斷向四周擴散,按照這個趨勢,再有半年時間就能擴散到全身。醫院建議她緊急住院,按照醫生的推斷,如果擴散到全身,她性命肯定不保。
可是即便真的住了一個月的院,醫生們的各種治療都沒有任何起效,甚至連延緩的作用都沒有。
皇甫筠果斷出院,并不是自棄。恰恰相反,她是為了自救。她知道,那黑影不是癌細胞,而是一種不知名字的妖怪。
有一次偶然碰到影子小妖怪意圖對在公園玩耍的小孩動手時,她忍不住地出腳踢飛了那團陰影。孩子得救了,她脖子上藤蔓印記竟也涼涼的動了下。事後回家查看,藤蔓印記竟然回縮了半寸,她也再度發出了一下咳嗽的聲音。雖然沒幾天藤蔓又長了回去,這事卻在她心裡落下了。
既然被醫院判了死刑,那她還不如司馬當活馬醫,出去多打惡妖試試到底能不能自救。
事實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又順利打到一隻小妖後,印記向其他部位延展的速度又被停了幾天。
即便她沒有什麼能妖力能與真正的大妖抗衡,即便也許會死在可能會出現的妖怪手中,皇甫筠也不會放棄捉妖。
除了掙一份活命的機會,她還要盡快攢下多多的錢。為她唯一的親人,獨自将她撫養長大的奶奶掙出足夠多足夠多的養老錢。
而外面卧室正在熟睡的少女,就是她的又一單除妖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