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吵吵嚷嚷,嚴淅用筷子戳着餐盤裡的白米飯,喉嚨像塞了團棉花,連吞咽都更費力氣。
楊一帆端着盤子坐他對面,兄弟的關心:“你怎麼了?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昨晚通宵偷塔了?”
“别學我們班那些人陰陽怪氣。”嚴扒拉了碗裡地飯,“鼻子有點堵,可能有點小感冒。”
楊一帆盯上了他餐盤裡的雞腿。
“一看你就沒有胃口,雞腿我幫你吃了吧。”他趁勢把筷子伸過去夾走炸雞腿,“你要不要喝點紅糖水,我聽一些女生說老有效了。”
“……”
“季識呢?”嚴淅問。
“他在教室裡看小說。”
“不吃飯了?”
“啃面包呢,說那小說太燒腦了需要研究研究。”
“……”
難怪楊一帆有的時候會說他高冷,原來就是這樣令他無話可說。
嚴淅所讓無味地看着令人毫無欲望的白米飯,一時間不知從哪裡下口,索性随便吃了幾口青菜便不吃了。
“你現在是出去還是回教室?”等楊一帆問吃完,還順走他幾張紙。
“我懶得出去了,現在好困,我去教室補會兒覺。”
他們學校中午的校門會開放,寄宿生和半寄宿生回寝室休息,走讀生可以選擇待在教室或者回家。
嚴淅回到教室,裡面空蕩蕩的,一般走讀生都不會願意待在教室,尤其是這些背地裡偷偷較勁的卷王,各個都回家刷題去了。
掀起窗簾,安靜地隻剩嘩嘩的聲。
好累累累……
他把幾本教輔摞成枕頭上,校服外套裹住腦袋,沒幾分鐘就睡熟了。睡夢間隐隐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以為是快上課了有人到,過了許久也沒聽見上課鈴,又睡沉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王濤胳膊捅了捅他。
“醒醒,付扒皮在看你。”
嚴淅艱難地把頭拔起來。
一天天看什麼看,是不是看上他了。
好不容易眼神才聚焦,扯下不知什麼時候粘在額角的便利貼:
“老鼠藥。”
角落裡還有一個簡筆小帆船。
這是楊一帆懶得寫名字時會畫的圖案。
嚴淅會心一笑,兒子懂事,老父親甚是欣慰。
他趁着還未上課趕緊去水房沖兩包,熟悉的甘甜味暈開,直達上颚,瞬間鼻子都通了。
他悄悄給楊一帆發信息。
Xixixi:謝謝,很有用。
楊一帆看着手機裡的信息,得意地伸給季識看:“我就說吧,紅糖水管用。”
“是是是,你來這上課真是屈才了,建議直接應聘校醫室。”季識曲直彈開楊一帆湊過來的手機,拿課本精準擋住他企圖偷拿餅幹的手。
“都安靜,要上課了。”
未見鈴響,先聞其聲。
教室裡吵鬧的聲音如退潮般漸熄,但還在叽叽咕咕冒着泡泡。劉仁德沒說話,把書放在講台上安靜地等着,直到最後一串竊竊私語生漸漸消失。
“今天來做随堂小測。”嚎叫聲還未出口就被劉仁德一個眼神堵了回去。
季識拿起了筆,語文試卷是他唯一能及格的科目了。
理科卷子他懶得想,但是他對語文試卷是獨有的偏愛。
他幾乎不會在課外的時間去閱讀一些權威的文章,與其說語文試卷是一張紙,更不如說那是一個可以窺見世界的窗口。
他們從小在這個縣城長大,景色有限,人群有限。但是他們擅長做題,從這裡可以看到撒哈拉沙漠,阿爾卑斯山脈,甚至挪威峽灣。
翻過試卷,閱讀題寫的是一個秋天,蕭條冷寂,仿佛這世上隻空留作者一人。
季識看向窗外,燦陽當空,銀杏青綠。以他的所見所聞,恕難苟同。
秋為何要值得哀傷呢。蕭蕭落木,輪輪圓月,我們能憶起往昔,這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筆尖一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雙方奶奶以前是很好的牌友,嚴淅和季識第一次見面,就在牌場。奶奶打牌的時候他們倆就撒丫子到處瘋玩,幾個小朋友一起過家家,捉迷藏,好的跟一個人一樣。
直到六年級的時候,兩個人關系有了不小的罅隙,對方怎麼做都是錯的,橫豎都是不順眼的。
決裂口是季識不小心把嚴淅熬夜寫的抄罰抄當廢紙扔進了垃圾桶。嚴淅認定他就是故意的,并且堅信不疑。
嚴淅非常氣憤,告訴了季識暗戀對象季識偷偷喜歡她的事。誰知那女生貪玩耽誤了學習,為了推卸責任跟家長說是因為有人喜歡她打擾到她學習了。家長就來學校裡來理論,找季識家長要說法。
季識為了報複,一封匿名信揭發他模仿家長簽字的罪行。老師找到嚴淅家長後,嚴淅被罵了頓飽的不說,一整個寒假都被關在家裡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