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淅低頭看了眼鞋上的腳印,突然笑了:“不礙事。”
這麼好說話?
楊一帆試探的把腳擡起來——
“你要是踩上去我把你頭擰下來刷鞋。”
“什麼踩不睬的,我隻是鞋帶松了。”楊一帆迅速蹲下重新系了個鞋帶。
嚴淅端起面湯:“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這麼快?”楊一帆含着面含糊不清地說,“好吧,不你送了。”
嚴淅看了眼正在邊吃邊聊的背影,悄悄溜進他們班。
等季識吃飽喝足後徑直回到後排靠窗的位置,發現家被偷了,窗台空空如也。
“我家西西呢?”他問同桌。
這裡本該有一個小紙盒,那是西西的“豬圈”,裡面躺着一隻用作業紙精心捏成的小豬——那是他花了三個晚自習才完成的傑作,每天用碎試卷喂養,立志要把它培養成全校最聰明的紙豬。
“被五班那個端走了。”
季識咬牙切齒,毫無疑問,可憐的西西被嚴淅牽去擦鞋了。
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他現在去算賬已經來不及了。
初秋的風裹挾着夏日的餘溫,青綠的銀杏葉翩然起舞。
晚自習不用喂豬,季識搶來本小說打發時間。
放學鈴響起,楊一帆騎小電驢載着季識去基地。
學校地處城郊,基地更在郊區的邊緣。
穿過一片低矮居民區,電線在頭頂交織,這個點很多門店已經歇了,隻有昏壓壓的路燈和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在堅守崗位。
基地原是楊一帆表哥的摩的維修店,單間的,一樓租給物流公司當倉庫,二樓沒人要幹脆甩給他們當秘密基地。
這片老式民宅看似單家獨棟,實則被曲折的公共廊道串聯,隻能從側面的公共樓梯上去。
楊一帆在樓梯口停下。
“你不上去?”季識問。
“有人約了我打遊戲”楊一帆摸了摸鼻子,“别人介紹的。”
“我也去。”
“你不是要寫檢讨嗎?”楊一帆糾結,打遊戲的隊友并不認識,他不想把季識的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
“晚自習就寫完了。”季識說,“心情不好,想去虐菜。”
楊一帆想了想,還是把這個挂帶上吧,于是“嗚”地一聲給拉到了網吧門口。
這個網吧是對方選的,在三臨街的裡面的一個小店,環境不算好,一進去煙霧缭繞的。
嚴淅寫完作業和檢讨,已經十一點了。
晚上隻吃了一碗泡面,他現在覺得餓的咕咕叫,于是點開群聊。
xixixxi:吃夜宵嗎?
無人回應。
他抓起車鑰匙,想起季識說三臨街有一家燒烤特别有特色,他想買點帶去基地給楊一帆吃。
這邊楊一帆和季識跟隊友打起來了。
“你先扛着,我給嚴淅打電話……”楊一帆一邊招架一邊說。
嚴淅家不在這片,自行車鐵鍊子磨出火來也得十幾分鐘才能趕到。
“等他來我頭七都過了!”季識話音剛落,眼看着臉上又要挨一拳了。
他降低重心低頭保護重要部位,卻遲遲沒有感覺。
昏暗的光中一道人影劃過,他騰空起越,身輕如飛,一腳揣在了那黃毛身上。
如果方才季識沒低頭,就能看見嚴淅的高調出場。
“你怎麼來了!”
季識聽見楊一帆的聲音擡起頭,就看見擋在他前面的是嚴淅直挺的背影。
往前探去,黃毛正捂着胸口呼痛。
“你們完了,我這兄弟是道上的!”季識底氣足了,站起來拍拍灰。
對方輕蔑一笑:“誰啊,哪個道上的,我怎麼不知道?”
“嚴淅,赤道。”他報上大名。
嚴淅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沒聽說過。”胖黃毛看了眼瘦黃毛,“赤道是那條道?”
“不知道。”
“那也不混啊。”季識輕描淡寫地歎了一句。
楊一帆瞥他一眼,怎麼這麼不會編。
就算現編一個姓霍的,姓黃的,好歹能跟祖上霍元甲,黃飛鴻的功夫基因沾點邊,嚴淅這個中看不中用的還能有點震懾力。
要不是他剛剛搞偷襲,現在就是他們三個人站着挨打。
“你tm耍我是吧?”
胖黃毛剛要動手,被瘦黃毛拉住低聲說:“大哥,他們人多,好漢不吃眼前虧。”
胖黃毛覺得有理轉身撤走還不忘指着他們幾個威脅道:“你們最好沒耍老子,要不然你們幾個全完了。”
轉身帶着瘦黃毛小弟繼續去上網了。
楊一帆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松了口氣。
“你沒惹人家吧?”嚴淅戳了戳楊一帆臉上的小青塊。
“沒……有。”楊一帆眼神飄忽不定。
嚴淅轉向季識,他正專注地研究牆上的小廣告,好像對“專業疏通下水道”有濃厚的興趣。
楊一帆寫了個寫劇本殺,最近在跟一家劇本殺店談合作,店老闆要求試玩通過才能買斷版權。他一個牛馬高中生,隻能拜托時間充裕的朋友。
朋友介紹了幾個“資深玩家”,對方聽說楊一帆遊戲打的好,非要先來幾把熱熱身。
誰知連輸三局,面子上挂不住,就開始挑刺:“每次打遊戲都不聽指揮,我都說了有人還要往這邊來送人頭,就這還寫劇本殺?難怪寫的跟小學生過家家似的。”
季識直接回怼過去:“你這手打遊戲菜甩鍋到是挺利索,沒點自知之明,□□農場都跟我打電話說你菜死了。就你這智商,過家家你都玩不明白,别來禍害我們劇本殺。”
然後打了起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走吧,攤上這麼個事都餓了,”季識說,“要不去吃燒烤?”
“等等。”一陣陰森森的晚風吹來,嚴淅沉着臉,“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兄弟這麼被欺負,你能忍?”
“不能。”楊一帆正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