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華湊近時微耳邊：“看他這樣就知道是個死變态。”
時微點點頭，表示贊同，又道：“這裡這麼多哭蝶，為什麼他沒事？”
丁雪華摸摸下巴：“或許他和你一樣，具備操控污染物的異能？”
不，不對。
時微搖搖頭：“應該不是。”
如果他能夠操控哭蝶，不至于砍斷這裡所有人面哭蝶的觸角。
哭蝶的眼睛沒有視物的能力，它們感知外界完全依靠頭部兩隻十厘米的觸角，失去了觸角，哭蝶就不會再主動發起進攻。
沒得到回應，調酒師也不生氣，笑盈盈地看着她們，取出兩隻空杯：“來兩杯血腥瑪麗嗎？我想你們會喜歡的，都是玩家，不如坐下來一邊喝酒，一邊聊聊天？”
時微蹙眉：“你知道我們是玩家？”
調酒師不置可否，笑着搖晃杯子：“距離遊戲降臨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哭蝶應該很難釣到普通人了吧，而且你們似乎不受紅霧影響啊。”
“釣？”
時微捕捉到了他話語裡的關鍵。
她和丁雪華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得出一個恐怖的真相——
調酒師竟然在利用哭蝶引誘普通人進入。
“你還是人嗎，污染物還沒把人殺光，你倒聯合怪物一起獵殺人類？”丁雪華感覺胸腔的怒氣已經到了極點：“這裡的人面哭蝶全是你做的？”
調酒師微微一笑：“她們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畜牲！”
調酒師毫不在意，繼續手上的工作。
時微看着他的嘴臉，十分反胃。
這人儀表堂堂，神态自若，給她的感覺卻非常不好，甚至比那四個來殺她的玩家還要讓人惡心。
說話間，調酒師身邊的人面哭蝶嘴角裂開至複眼下方，它像一隻聽話的寵物，輕輕蹭了蹭調酒師的肩膀，長長的口器半卷。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哭蝶頭部沒有掉落幹淨的烏黑長發。它的發絲長落在調酒師肩頭，胸腔的衣物還沒有完全剝落，松松垮垮挂在節狀的身體上。
在沒有異化前，它是個女人。
——還要待下去嗎？
丁雪華看向時微。
她們是來尋找幸存者的，哪怕時微存有完成任務的私心，她們的第一要務也是搜尋幸存者的痕迹。
但很顯然，這家長滿了人面哭蝶的地下酒吧，除了調酒師，沒有一個活人。
調酒師有馴服這麼多哭蝶的能力，說明他的異能不會差。
就算他行事龌龊，她們也不能和他硬碰硬。一來怕沒有勝算，二來，她們還有其他幸存者要搜救。
時微摩挲着指尖。
她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裡與丁雪陽彙合，讓他聯絡市政府發布關于哭蝶的信息，至少不要再讓其他普通人進入調酒師的陷阱。
哭蝶去其他地方或許也能碰運氣找到，她沒有必要在一個玩家的監視下做危險的事。
決定以後，時微果斷轉身，拉着丁雪華離開地下酒吧，走上通往地面的台階。
“我們走。”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調酒師輕輕搖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慢慢飲下剛剛調制好的血腥瑪麗：
“不喝嗎？真可惜啊。”
“救救我！”
剛剛來到地面，兩人就聽到了呼救的聲音。
不遠處，一個人影正在朝她們跑來！
“救我！”
她的身後，還跟着一隻獵蠅！
時微趕緊上前扶住了女孩，她和時微差不多大，穿着一件完全被汗水打濕的衛衣，下半身一條長褲，碎發被汗水粘在了臉上，形容狼狽。
但無論怎麼看，她都是一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人。
随後而至的獵蠅被丁雪華一擊火球打落。
丁雪華拍拍手：“沒事了妹妹，你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嗎，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
時微挽住女孩的胳膊：“這裡很危險，我們立刻帶你離開。”
女孩終于見到了活人，瞬間崩潰流淚，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訴：“我姐姐一夜沒回家了，我隻是想出來找找她……外面，外面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丁雪華拍拍她的肩膀：“這解釋起來很複雜，但你應該也看到了，剛剛追你的大蒼蠅不可能是現實世界出現的生物。簡單來說，就是世界末日了。”
女孩唇色發白，停止了哭泣：“末日……”
時微：“你姐姐昨晚去了哪裡，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女孩抓着她的手，慢慢道：“她去酒吧了。”
酒吧……時微和丁雪華同時沉默了。
“雖然姐姐不願意讓我管她的事，但我曾經偷偷跟着她來過這條街，我知道她喜歡來這邊的酒吧，我想碰碰運氣就找了過來。外面的霧太大了，我好像迷路了，但是中途我好像又聽到了姐姐的聲音，于是順着這個方向走了過來，沒想到路上遇到了怪物。”
丁雪華笑道：“那你命還挺大的啊妹妹，走吧，跟我們走，帶你離開。”
“謝謝你們。”女孩揪着衣擺，猶豫着開口：“你們能不能幫我找找姐姐？”
姐姐……
時微和丁雪華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酒吧裡隻有哭蝶，她的姐姐恐怕兇多吉少。
時微眯起眼睛，露出和善的笑容，幫女孩把衛衣帽子戴上系好，盡量減少她接觸紅霧的身體面積：“你姐姐說不定正在避難所等你，我們先回去看看她在不在？”
女孩點點頭，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好。”
“嗚嗚嗚嗚嗚……妹妹……嗚嗚嗚嗚嗚嗚……我的妹妹……”
哭聲自地下酒吧傳來，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女孩猛地擡頭轉身：
“姐姐！”
她突然失控般掙脫了時微的手，沖進了酒吧大門！
不好！
酒吧裡紅霧濃度太高，她進去一定會出事！
兩人的反應都很快，她們立刻轉身沖進酒吧，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人面哭蝶栖息在調酒台前，伸展開虹吸式的口器，雪白的翅膀輕輕扇動，細長口器慢慢纏繞住了少女單薄的身體。
它失去了觸角，但獵物抱住了它，于是哭蝶完全依靠本能開始進食。
女孩擡頭看着她，雙目通紅：“姐姐……”
“好感人的姐妹情。”調酒師微微一笑：“漂亮的小姑娘，和你姐姐一起留下來，做我的蝴蝶好嗎？”
“我去你大爺的！”
伴随着一聲怒吼，丁雪華的火球從掌心彈出，正擊中了哭蝶的複眼！火焰燒掉了它的眼睛，哭蝶瞬間爆發出震天的哭聲，它慘哭着，口器暫時松開了被它卷住的少女。
女孩呆呆地站起來，淚水不止：“姐姐！”
時微立刻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用對講機聯系丁雪陽：“丁隊，西南區北街舞夜酒吧。”
丁雪陽嗓音嘶啞：“我這裡出了點麻煩，兩分鐘後到。”
看來意外發生了。
現在隻能靠她們。
時微看着女孩的眼睛，嚴肅認真道：“捂住你的耳朵，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
時微捂住她的耳朵，用口型再次重申：“躲起來！”
女孩怔怔地看着她，終于恢複了一絲神智，找了個卡座死角把自己藏起來，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調酒師一直保持的笑容瞬見冷了下去，他捏碎了酒杯，咬牙切齒道：“你們毀掉了我最美的蝴蝶。”
他轉動着脖子，又露出森然的一聲冷笑：“不過還好，現在又有一隻漂亮的蝴蝶可以陪着我了。”
“至于你們……”
調酒師的嘴角忽然裂開至一個可怕的弧度：
“剛好我還沒試過吞噬玩家的滋味，今天就讓我來試試！”
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