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怕驚動你爸媽,我可以配合你的惡趣味一直敲下去。”
他說完真的開始敲門。
夜已深,“砰砰”的敲門聲格外刺耳,回蕩在空空的樓道裡,還帶着回響。
洛蘇用被子蒙住頭,不理會。
可黎祁真的說到做到,一直敲。他還不是不間斷的敲,而是有節奏地停頓幾秒再開啟下一輪,每次洛蘇以為他消停了,他就又開始了。
黎祁氣上心頭,也耍起了無賴。反正這是在洛蘇家裡,驚動了她父母,大不了他坦白真相,然後走人。
果然,就在他準備繼續敲的時候,門“哐”的一下從裡面打開了,洛蘇怒氣沖沖地瞪着她。黑色長發披散在胸口,白皙的鎖骨在領口和發絲間若隐若現。她顯然已經洗漱完,素面朝天的臉上一雙又圓又黑的眼睛因為生氣熠熠生輝。
“誰拿你被子了?你憑什麼血口噴人?”洛蘇小心看看樓下,壓着聲音,生怕被父母聽見。
“洛蘇,我再強調一遍,我不會喜歡任何人,協議是你自己拟的,希望你還記得裡面怎麼說的。”黎祁揉了揉眉心,表情冷淡又有點無奈。
“王八蛋拿你被子了!”洛蘇沖口而出。就算她的确喜歡黎祁,也不允許自己的自尊被他一次次踩在腳下。好像她非他不可,死乞白賴要親近他一樣。
樓下突然傳來幾聲咳嗽。
洛蘇吓得一個激靈,猛的揪住黎祁的衣領,把他拽進了房間。
黎祁毫無防備,被她拉得一個趔趄,差點撲到她身上。
洛蘇關上門,松開手,冷冷看着黎祁。
黎祁整理好衣領,自顧自去櫃子裡找被子。
可他把櫃子翻遍了,也一無所獲。
洛蘇冷眼旁觀,陰陽怪氣哼一聲:“找到了嗎?其實現在也不冷,沒被子也能睡。”
“姓黎的,你不要以為是個女人就喜歡你,那些追着你拍的女人也不過是喜歡你這張臉而已,等你老了醜了,你看看她們還喜不喜歡。還有,别那麼自戀,總以為我要把你怎麼樣,那天是你先親的我,不是我先親的你。從小到大追我的帥哥多了去,你不是最帥的,也不是最年輕的,更不是最有……”
洛蘇突然住了嘴。
但黎祁知道她原本要說什麼。他猛然回轉身,眼神幽深,一言不發。
洛蘇有點後悔,她嘴太快了,說着說着就忘形了,雖然黎祁做的事氣人,可她也不能揭人短啊。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是老洛家的做人準則。
黎祁能猜到洛蘇從小到大不缺人喜歡。她聰明、漂亮、活潑,隻要她願意,願意哄着她的男孩很多。他的确不是最帥的,也不是最年輕的,更不是最有錢的。
不,他根本是個窮光蛋。一個沒有來處的窮光蛋。
兩人靜靜伫立着,洛蘇自知理虧,不敢看黎祁,抱抱胳膊,嘟囔一句“好冷”,然後就跑回了床上。
本來還劍拔弩張的氣氛被她一句“好冷”打破了。黎祁看着她縮在被子裡的背影,明顯是心虛不敢面對自己。依然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一副要跟自己幹架的樣子,因為說錯一句話就自動矮了半截。講道理,但不多,承認錯誤很快,但會繼續犯錯。
洛蘇希望黎祁快點走,這樣她就不會那麼尴尬。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門關上的聲音。被子真不是她拿走的,她也猜到了,多半是她媽媽幹的,但她就是氣不過黎祁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她,更氣他那麼自信,好像已經吃定了她一樣。
床突然陷進去,緊接着,被子也被扯走了一半。
洛蘇翻身坐起,看着躺在被子裡已經閉上眼睛的人。
“你幹嘛!”
“不幹嘛,睡覺。”
“我沒拿你被子,不行你把這被子拿去,我不要了。”洛蘇把她那一半被子推過去。
“我就睡這裡。”黎祁翻身背對着她。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之前不是我趕你出去的,是你自己出去的。男子漢說話算話,出爾反爾算什麼?”洛蘇很想踢他一腳,但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她不敢。
“自己的房間本來就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洛蘇發現黎祁也耍起了無賴。而她竟然毫無辦法。
“行,那你記住,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誰都别碰誰,做不到的是龜蛋!”洛蘇頓了頓,想起什麼又繼續說:“還有,我不喜歡你,别那麼自以為是,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個。我希望我們能互不幹涉。”
黎祁睜開眼睛,仍然背對着洛蘇。
“還有三個月,你就是再急,也不至于連三個月也等不了吧。”
洛蘇呼吸一窒。她沒想到黎祁竟然把時間都算好了。還有三個月,她們的合約就到期了。那份協議看似苛刻,實際上如施蜜所說,毫無約束力。那張有名無實的結婚證更不可能綁住他。
她的血管突然像被堵塞了一樣,無法流通的血液逐漸湧起,漫出來成了濃濃的沮喪和惱怒,又掉頭流向四肢和五髒。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事,我想趙青方有耐心,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