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目光在周鵲身上掃過,又定定地打量江賦臣,最後方才伸手拍了拍身前桌案:“那便來談!”
于是,兩軍對壘的護城河上,架起一隻烤全羊,火光跳動中,誘人的肉香滋滋地散發出來。
周鵲舉杯:“我先敬二位一杯!”
江賦臣微微轉動着手裡的酒盞,仿若沒聽見。
趙桓也是無動于衷:“還是先談。”
周鵲仰首喝下酒:“好,那就談!”
“眼下太子在我手中,江家手裡握着半數朝堂,趙氏地方軍可以勤王之名義,光明正大地駐紮京郊,直至太子繼位,趙氏地方軍需原路退回。”
“當然,趙将軍此行,我定不會讓你空手而回,隴西地方軍的自治權,我自雙手奉上。”
趙家出兵,究其原因,不過是懼怕新帝削藩,趙家勢大,又常年盤踞隴西,新帝首當其沖便拿趙家開刀。
周鵲此舉,意在穩住趙桓。
至于京城,隻是換了一任帝王,大權依舊握于周、江兩家手中。
鬥吧,再鬥四十年,五十年?總歸是比現在就滅國的局勢好吧。
“不知趙将軍滿意否?”周鵲靜靜注視着這趙桓。
趙桓沉默半晌,忽而放聲大笑:“小周大人如此有誠意,我趙家沒有不滿意的,江大人呢?”
江賦臣舉起眼前的酒盅,輕抿一口:“可!”
周鵲轉頭看向江賦臣:“至于我爹……我隻求留他一命!”
江賦臣微微搖頭:“楚千羽那邊,他不會同意。”
周鵲擰眉,又道:“我會以父親的名義,捐出他全部的私産,以安撫楚家軍死去士兵的家屬。”
江賦臣沉默良久,又抿下一口酒水:“我試試吧。”
趙桓目光在周鵲和江賦臣兩人之間打轉,淡淡道:“看來傳聞周、江兩家不合的消息是假的,江大人對周家可謂是十分照拂。”
周鵲想要反駁,可轉念一想,讓趙桓有所忌憚,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這就讓人去拟定盟書。”
眼下隻差一封盟書,便可定下乾坤。
趙桓叫來随行的謀士在一旁地上布下長卷,謀士執筆,趙桓口述。
周鵲悠閑地吃着烤全羊,趙桓口述的條例一一入耳,或有不準确之處,周鵲及時指正。
江賦臣喝了兩盞酒,仰頭看了眼身後城牆。
他輕輕揮手,暗處的弓箭悄悄收去。
直至盟書寫完,周鵲也吃的差不多,挪走酒盞和案上菜品,鋪上長長的卷紙盟書。
周鵲看着趙桓在盟書上按下手印,接下來輪到江賦臣。
周鵲立在一旁,心裡想着她爹去刺殺聖上,也不知成沒成。
走到現在,雖有艱險,可到底還算順暢。
可就是太順暢了,令周鵲心裡始終有些不安。
聖上身邊有埋藏多年的皇家暗衛,雖然從未有人見過,也不知其實力。
可她爹應該算到了,想來是不會有太大的變故。
除非……不,那唯一的變數,發生的可能性太小。
“小周大人,輪到你了!”趙桓催促道。
周鵲走過去,從江賦臣手中接過筆杆。
“慢着!”恰在這時,聲音從城樓内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