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段路,他們都走了十一年。
沒去管他們在這屋裡待了太久,外面的人是否會察覺——反正隻是個夢中夢,雍乾雨這樣想,就當做給自己造了個美夢吧。
幸好這張小時候的床是方筝估摸着他以後能長多高買的,兩人側躺下,也隻是稍微擠了點兒。
多的話雍乾雨現在說不出來,縮在床裡面,任由官衍的手抱住他的腰,傳遞暖意。
似乎……在脫敏黑暗這件事上,還是得有人陪伴。
晨光熹微時,日光照在雍乾雨的眼皮上,把他弄醒。無意識的翻了個身,手搭在床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一下子坐了起來,腦袋暈着的,眼睛也睜不開。隻能揉着眼睛,自言自語:“官衍那家夥跑哪裡去了……?”
窗外的光似乎越來越亮,隻能用手擋住。可想要再睜眼時,從手指間露出的光卻讓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光充斥了整個房間,小小一方天地裡,都是溫暖的顔色——暖黃色的。
熟悉的白色占據空間,但也隻是一秒,下一瞬,仿佛從恒古那方傳來,浸入水中。
“雍乾雨?”
聽見熟悉的聲音,雍乾雨再次睜開了眼。沖在最前面的是觸覺,右臉抵在了某個物體上。
睜開眼,還是陳望津的辦公室——隻不過關了燈,顯得灰沉沉,莫名生出孤寂。
“醒了?”餘光瞥見了自己靠着的是什麼,雍乾雨覺得繼續躺着也挺好,依着這個姿勢,耷拉着眼皮,支吾了一聲。
“我還說你跑去哪兒了……”
“嗯。然後?”
“沒然後了。”
官衍碰了碰他,心有靈犀似的,下一秒抽出肩膀後,雍乾雨又靠在了沙發背上,懶懶散散,沒骨頭似的。
“你是在夢中夢世界裡沒睡好?”
“啧。其實睡的挺不錯的……”
沒睡好的應該他才對。官衍心道了一聲。
這家夥從小睡覺就不正經,就喜歡把腿卷着睡,半夜裡直接踹了他一腳,把他直接從夢裡疼醒了過來。
腳勁兒真大……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下午三點,他們已經在陳望津的辦公室呆了快有三個小時。
雍乾雨起身伸了個懶腰,打着哈切往門的方向走去,身體随意一轉向着另一側的電梯走去同官衍一同來到了三樓。
角落裡的病房裡,白浦把床升了起來,靠在上面無所事事的盯着天花闆,眼睛也不眨,把推開門的雍乾雨吓了一跳,還以為他怎麼了。
“今兒看來還這樣。”進到病房裡,走到離白浦稍近一點兒的地方,微歎了口氣下了定論。
這人頭頂上一簇桀骜不馴的毛翹着,偏偏還是縷藍色挑染的,顯得好笑又可憐。
官衍立在門口,沒說話,隻是靜靜看着病房裡的兩人。
那簇藍色的毛被嘴巴裡吹出的風一撞,直直立了起來,失去推力後又焉了下來,也還是翹着。
“這麼多天了,好玩嗎?”在沙發上睡了個半個下午,盡管睡的挺好的但遲到的起床氣還是來了,趁着腦袋發昏不必考慮有的沒的那些時,雍乾雨開了口:
“你說你想找回第一人格,你愛他,但是你就在這個病房一天呆着,能找回來?”
“想浪費你家的錢就直說。”
白浦停止了吹氣,但眼神依然注視着天花闆,像個沒有生命的木偶。
雍乾雨覺得煩躁,眉頭一皺,繼續說了下去:“老實說我不太懂你你愛上自己的原本人格是怎麼一回事,我也沒談過戀愛,但是……”
“我想你應該懂,你愛的那個‘他’回來了,你就不見了,懂嗎?”
窗戶被關得緊,房間裡隻剩靜谧。雍乾雨說過的話砸在地上,藍色的地面如同一汪湖水,驚起陣陣漣漪。
“我知道,但是我要。”幾天過去,這人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盡管如此,雍乾雨卻還是沒忍住用手扶額,長歎了口氣。
這人不管怎麼樣,骨子的裡的那股傲勁,根本不是能勸得動的。
“我最近做了個夢,夢裡有你們,還有個人,他和我說,他能幫我找回‘他’。”
視線斜斜看過來,白浦臉上又勾起一絲笑:“用不着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