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官兵的速度很快,在白浦的懶腰還沒伸完,就被身後伺機行動的救援人員一把抱了下來。
下面的人們也終于歎了口氣,靜靜觀望了會兒後續,環狀的人潮逐漸散去,像漸漸沒入寂靜的水紋。
雍乾雨的頭痛終于有所停歇,被官衍扶到一旁的樹下坐着。眼神不由得變得狠厲,心裡已經對這個隻要遇上内心世界主人幹點兒什麼事就會頭疼的設定吐槽了千百遍。
哦,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白浦。
“诶,那邊有個這棟樓的住戶,認出來了那個小夥子,就是這棟樓的住戶。”方才的大媽們還沉浸在八卦的氛圍裡,連廣場舞也不跳了,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繼續讨論着稀疏閑事兒。
“诶喲,父母估計着急死了,應該被帶回家了吧?”
“沒呢,直接……”
刺耳的救護車鳴笛響起時,這件清早的未遂事情也到此結束,隻是人們又多了飯後閑談的談資。
雍乾雨靜靜望着那個被接上救護車的人——打着卷兒的頭發挑染了幾縷耀眼的藍色,耳朵上的耳釘打了一串,挂着各色各樣的耳飾,明明是寒冬清晨,卻套了件駝色風衣,生怕别人看不見自己的帥氣。
路過雍乾雨身旁時,眼尾上揚的眼睛投來目光,眉毛一挑,眼神裡的挑釁絲毫不加遮掩。
遠去的救護車攜着警笛漸行漸遠,雍乾雨臉上表情一直沒變,眼神盯着車上印刷的醫院名,撐着手擡頭看了看立在前面的官衍,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走,去醫院。”
“你不是還在抱怨他嗎,這會兒又想去見他了?”
不知為何,雍乾雨似乎從這句話聽出了莫名的……
吃醋的味道?
不對,雍乾雨你又在想什麼?就他,怎麼可能吃醋?!吃什麼從天而降的醋?
“就是看不慣他……”雍乾雨咬着後槽牙,嘴裡嘟囔不清說了這麼一句,擡眸注視着官衍,微微笑了笑。
車水馬龍行至條條大道時,雍乾雨和官衍兩人也到達了雍衛工作的那家醫院。
輕車熟路的上了三樓,推門就進了自家老爸的辦公室,裡面卻隻有一個熟識的護士。
“婧姐,我爸呢?”
“哦,巡查病房去了。你找他有事嗎?”吳婧在桌上混雜的病單裡翻找着,擡頭回複了從門外伸了個腦袋進來的雍乾雨,笑眯眯的偏頭想看看門外的另一人是誰:“我等會兒要給你爸送東西去,一起嗎?”
“不用了婧姐,隻是想問下有個叫白浦的,今上午剛來的,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哦~知道,他的病房在六樓,官醫生是他主治醫生,沒記錯的話應該是621。”
“好嘞,謝謝婧姐。”
推開621病房的門時,首先闖進眼簾的,就是癱在床上玩着手機的白浦。姿勢沒變,眼神瞟了過來,把手機一收,露出了一個“就知道你們會來”的笑容。
一個莫名詭異的笑容。
“來了?”熟絡了打了聲招呼,坐起身來,靜靜看着兩人坐下,一副随意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是個一小時前還在坐在樓頂準備跳樓的家夥。
“我看你,不是真想找死吧?”對于這種捉摸不透的家夥,雍乾雨的問題直切要點,毫不拖泥帶水,“你父母,把你送到這裡來幹嗎?”
“他們說我腦子有病,得治。”白浦回答的是滿不在乎,如同這世上沒有能讓他在意的東西。
白白浪費公共資源。心裡嘀咕了一句,和他坐在一起的官衍沒什麼表情,靜靜看着床上的白浦,翠綠色的眸子盡是冰冷,同窗外的股股寒風相得益彰。
“喲,對我戒備心這麼高呢~”白浦笑容洋溢,視線又挪到了官衍身上,微微一縮頭,略帶嫌棄的撇了撇嘴。
官衍沒說話,仍舊是靜靜看着他。
白浦倒也不尴尬,又是向後一仰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随意撥弄着手中的手機,“你們專門來一趟,不會就是和我大眼對小眼吧……要問什麼,趕緊的。”
“有病,你有什麼病?”
“不知道啊~反正他們說我腦子不太對勁兒,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兩腿自然垂落,腳步卻不斷向着雍乾雨靠近。
鞋子前段被白浦的歇碰到時,雍乾雨一腳踢了回去,隻能是十分無語的歎了口氣,随後擡眸,“你是不是還有多動症?”
“這個我倒是知道,我沒有多動症啊~”白浦的眼神就沒離開過他,赤裸裸的目光雍乾雨不适地皺了皺眉,下一秒就準備開口,和這位探讨探讨。
他本來就是個忍不了的性子。
“你……幹嗎呢?”坐在一旁的人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掌,沒轉頭,但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傳達到了。
後續的對話始終不盡人意——白浦這人的回答一直在和他們打太極,根本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沒聊太久,兩人就齊齊離開了這件病房。
“我看他腦子真的有點兒問題。”醫院裡的電梯比起一般的電梯更大,但也更像一個封閉的鐵盒子,将人囚禁在其中,“一直有事沒事碰我幹嗎?”
随口吐槽了幾句,雍乾雨恨不得翻個朝天的白眼。今兒是個星期天,如果不是因為要找到有關這人情感問題的線索,誰想浪費這麼幾個小時同那人聊天?
“他對你有意思,看不出來麼?”
“什麼玩意兒,怎麼可能?”雍乾雨笑了,順着打開的電梯門走了出去,一臉輕松,聳了聳肩,一拳錘上官衍的手臂。